《斩鬼》
第32节

作者: 乱世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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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走了一阵子,见眼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人影。那应该是一个老年的妇人,他的身材瘦小,多少有些驼背,肩上扛着一个担子,担子的两端是两个水桶。
  虽然这老妇人看上去身材瘦弱,可他担着的这两个水桶却特别的大。里面似乎装满了东西,十分的沉重,那老妇人走的特别艰难。
  看着她吃力的样子,钟峥的心里过意不去,于是他加快了脚步,打算追赶上前面的老妇人,帮她挑一会儿担子,让他多少得轻松一些。
  可那个老妇人虽然看上去走得缓慢,但钟铮迈开步子追了好一阵子,却仍旧没能追上。她就在他眼前不远的地方蹒跚的走着。就这样,钟铮一路追赶,不知不觉的跑出去了很远。

  终于,前面的老妇人渐渐的停住了脚步,放下了肩上担着担子把两个水桶立在马路的旁边,自己一躬身坐在枯草之上,从腰里掏出一个黄铜的烟袋杆儿,在烟袋杆上吊着的小布袋里舀了一下,装满了旱烟,又用手按的结实了才叼在嘴里,划着一颗火柴把烟袋锅点燃。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钟铮来到那个老女人的身旁,也停住脚步,走了这一阵子,他已经呼哧带喘,身上已被汗水浸透。他看了看那老女人,那女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皱纹堆垒。
  她的嘴里叼着烟袋杆儿,烟雾从他的口中吐出,在他的脸上懒散的缭绕,他的两只眼睛眯着,看着前面的远方,并没有在意眼前的钟铮,仿佛他并不存在一般。
  他刚才担在肩上的水桶就放在他面前的地上,钟峥低头看去,两只桶里都装满水,其中的一桶清澈透明,一眼就能看到桶底,而另一桶却十分浑浊,像是混杂着泥沙,上面漂着一些枯枝烂叶。
  两个水桶上,各自放着一个饭碗大小的水瓢。
  快步的行走了这一阵,钟峥有些口干舌燥,看着眼前的水桶,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渴了?”
  那个老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钟峥,慢悠悠的问道,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平缓。钟铮连忙点了点头,
  “是有点渴了,能给我一瓢水喝吗……”

  那老女人伸手举着烟袋杆儿又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冲着钟铮点了点头。
  看她同意了,钟铮连忙道谢,冲着那个干净的水桶伸出手,打算去拿那个水瓢。那个老女人把手里的烟袋杆一横,拦住了他。
  “我的水可是卖的,你口袋里有钱吗?”
  钟峥一愣,只是打算讨一口水喝,没想到她却做出如此举动。伸手摸了摸身上的口袋,竟然一丁点钱都没有。于是他之后满面赔笑的对那老女人说,

  “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钱,不如你先让我喝一口,回头我加倍的补给你……”
  “呵呵呵,回头补给我?回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没钱就别喝了,赶紧走吧……”
  她的言语冰冷,钟峥听了心里十分的不悦。本想就此转身离开,可抬头看看前路遥远,一片迷茫,实在是口渴的厉害,便转身再次的哀求那个老女人。那个老女人看了看他,目光停在了他手里拿着的那本百鬼图上。用手把嘴里叼着大烟袋杆儿拿下来,在地上敲了敲,火光一闪,烟袋锅里面的烟丝熄灭,烟草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没钱倒也行,不如你拿着本书换吧,这本书给我,就让你喝一口水……”
  钟峥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这本书,心里不由得一愣,暗自琢磨着,
  “这个老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打我这本书的主意?”
  按照刚才那个自称上神青罡的人所说自己是,钟馗的两百年托世,顺着这条大路走下去是要回到阳世间捉鬼消灾的,这本百鬼图就是捉鬼的法器,哪能给个老女人只为换一口水喝呢……
  一碗清水一碗浊
  两世糊涂两世佛
  三界总有三生怨
  一落凡尘更执着

  钟峥看着眼前这桶清澈的水,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口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若是没看见这桶水,说不定还能再忍一会,但水就再眼前,还那么的清凉透明,想必特别的甘甜,于是便再也忍不住了。虽然心里知道决不能用这本《百鬼图》来换一口水喝,但两只脚却挪不动步子,仿佛就在这水桶的跟前生了根。
  老妇人抬头看了看钟峥,看着他一脸纠结的样子,又看了看他手里攥着的那本书,问道:
  “你把这本书攥的这么紧,口渴成这样也不愿意用他换一口水喝,那你倒是说说,这本书对你来说,有什么用处啊……我要是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没准就白让你喝一口水……”
  听他这么一说,钟峥知道这是有了希望,于是低头看了看手里这本书,又抬头对那个老妇人说:
  “这本书,我是用来救人的……”
  “救人?救谁啊?”
  “救我老娘,她现在还昏迷不醒,必须用这本书才行?”

  那老妇人听了,不屑的冷笑了一声:
  “呵呵,一本书而已,怎么能用来救人呢?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么……你倒是说说,怎么救人?”
  听她这么一问,钟峥反倒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了,的确,他一直以来只是知道,想救活他的老娘就必须要找到这本《百鬼图》,可书已经找到了,具体该怎么做反倒一丁点头绪都没有。面对老妇人这样的问题,钟峥一时之间张口结舌,回答不上来。
  眼前的老妇人仍旧盯着他的眼睛,话语突然变得沉重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又问到:
  “你得了这本书,除了救你的老娘,就没再有别的用处了么?”
  这问题问的钟峥一愣神,一时之间蒙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这些都是钟峥从小到大这二十来年里,从没接触过的。一切看上去似乎都很清楚,大涅槃、钟馗转世、百鬼图、捉鬼降妖……
  但实际上钟峥却是迷茫的,因为到现在为止,他仍无法相信这一切是真实的,无法相信这一切就这样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切都好似是一场梦幻。
  他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老妇人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对钟峥说:
  “一桶浑浊如俗世,一桶清澈无忧愁,你自己选吧,那本书我不要了,这水,你选一桶,用水瓢舀着喝吧……”
  说完,慢慢的转过身去,背对着钟峥,不再看他了,再一次的装了一袋烟点着,慢条斯理的抽起烟来。

  钟峥低头看了看那两桶水,心里琢磨,这老妇人倒是奇怪,那桶浑浊的水那么脏,怎么能喝呢?当然要选这桶清澈的。
  于是他往前迈了一步,把手里的《百鬼图》塞进了怀里,伸手在那桶清水的水桶里拿起了水瓢,舀了半瓢水,端在嘴边,迫不及待的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
  他实在是渴极了,这水也的确清新甘甜,他一口气把这半瓢水都喝了下去。这才觉得浑身上下神清气爽,仿佛能清楚的感觉到,那清水涓涓的在自己的身体里流淌,顺着血管充盈到了全身上下每一块骨头,每一块肌肉。
  刚才干渴的感觉瞬间消失,他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用袖子抹了抹嘴巴,对那个老妇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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