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安谍战纪实:北斗之魂》
第8节

作者: 安澜1980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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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童又给林建倒上酒,说你骗得了我吗,林建我跟你说,我从刑警学院毕业到现在,都干了十六个年头的反间谍侦查了,我经历的挫折苦闷可不比你少啊。

  林建叹口气,手里不停捻着一根铁签儿,没吭声,
  吴童已经自己抡起杯子,连干几杯,话也渐渐得多了起来。
  他横了林建一眼,闷声说你也知道叹气吗?他用手指头轻轻地弹动着木桌边,也叹口气,声音很低缓:“国家安全工作,有些朋友和同学对我说太抽象了,抽象啊,抽象得有些空洞,让人触摸不到!他们还问我现在有间谍吗?现在不是太平盛世吗?有危害国家安全的人吗?”
  吴童情绪有些激动了,语速也不同寻常地快起来。
  “于是啊,我一次次试图跟他们解释,但是他们笑我太较真,笑我太沉重,说什么朗朗乾坤、及时行乐,只要自己生活富足,宏大的国家安全与一介小民有何关联?这是一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有一夜暴富的,有一步登天的,我们却每天还在尝着无休无止的生活苦辣,每天都在耳闻目睹着变本加厉的奢华腐败。我们这帮背负着国家使命的人,未免太过沉重啦,像一群在用肉身支托民族魂魄的孤独轿夫,被勒令去默默无闻地奉献!所以,后来我再也不说了,不说了……”

  吴童声音喃喃,像是自语。林建轻轻地拍了他的手背一下,轻声说吴哥,小声点,旁边人多呢。
  吴童眼神迷离,也轻轻按住自己的杯子,嘘声道你放心,我有数,没喝多呢。
  林建相信他说的这话,吴童是个心性很深的人,很难轻易坦露自己的心思。
  吴童没怎么歇,一气儿喝掉了五六瓶啤酒,空酒瓶摆在脚边,不时被踢得噼哩咣铛响。
  “……如果说,我那些在机关的同学都有这些误解,那么普通的老百姓,谁还会去想距离他们那么遥远的国家安全,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苛求他们呢?”
  吴童凝视林建,神情挺哀伤,哀伤得让林建有些心疼。
  “林建,我们都希望自己能忠于使命,无愧天地和良知。不是吗?”

  林建专注地望他,点点头。
  吴童叹了一口气:“但是,我们付出这么多,谁理解呢,谁又愿意理解呢?”
  这句话很低沉,低沉地好像从他胸腔的最深处传出来。
  吴童看着林建,似乎等待他的回答……
  “有的!”一直沉默的林建突然说。
  “你的心理解,老天也理解!”他说。
  吴童抬起头,惊愕地看他:“什么,老天?”

  “是,你看那片星星,他们叫做北斗星,为世人指引北方是他们的使命……”
  林建做了个向上指的动作,直直地看着吴童,“他们的使命同样很孤独,不为人知,然而他们始终无怨无悔地守护着,执着地坚持了下去!”
  吴童愣了一下,有些迷糊地向上瞅了一眼,又抄起啤酒杯,咕嘟咕嘟地喝掉。
  林建黯然看着吴童,他不知该怎样回答,只能咕嘟咕嘟地大口喝掉面前的啤酒,他何尝不是满腹愁肠啊。
  吴童的眼神越过饭店内悬挂的一盏盏灯笼,透过宽大的窗户,直直地停滞在远方的天空,那里北斗七星若隐若现,黯然无光……
  他眼睛酡红,目光迷离。
  林建也怅怅叹了口气。不被理解!自己又何尝被理解了呢?
  吴童转过脸,凝视着林建:“像你现在面临的这个案子,我虽不知你有什么样的烦恼,但我还是劝你,你得学会怎样去抛开它,因为你前面还有更长的路,背着包袱上路是不会走远的。”

  林建吃惊地看着吴童,心道你何尝丢掉了自己的包袱了呢。但林建很受震撼,依稀里有种感觉,今天晚上吴童一反常态,说的话很多,不仅仅有些悲怆,似乎还有别的意味,只是杂乱无章,像是有感而发,却又没有清晰的主题。
  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积存已久的疲乏发挥了作用,林建的脑子开始迟钝了。他无法准确地去读懂吴童的意思,但片言只语里流露出的那股淡淡的忧伤,让林建发现在吴童心灵深处也许还隐藏着其他的故事。
  林建一直很敬重吴童。吴童是从沈阳一所著名的丨警丨察学院毕业的佼佼者,当时海港市国家安全局才刚刚成立,吴童算是元老级的人物,听处里老同志讲吴童刚来时,傲气十足,但真的很能干,破获了很多起重大的间谍案件,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侦查员,才27岁时就被提为机动大队长。他有能力是无庸置疑的,但局里很多同事却不认同他,因为侦查工作不能靠单打独斗,更多还需要信任和配合,但雄心勃勃的吴童冷酷、桀骜不驯,似乎永远不屑于和他人合作。后来,有过几次提拔的机会,但他始终没能再迈上一个台阶。慢慢的,他变得孤僻,变得更沉默了。现在的他既冷漠又深沉,甚至这两年来,连林建都觉得看不懂他了。

  不管怎样,吴童的话的确给了林建很大触动。
  是啊,就这个案子而言,才刚刚迈开第一步,甚至还不到一步,自己不该过早地背起包袱。心中的疑惑可以暂且放开,扎扎实实做好以后的调查,也许很多疑团都会一丝一毫地解开。
  林建这一晚睡得很沉很沉。
  第二天上午,林建和苏可佳二人驱车前往海港大学。
  路上,苏可佳就问林建,昨晚休息得咋样,看起来好象精神不错啊。
  林建笑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休息好怎能干好工作呢。”
  苏可佳也笑了:“昨晚看你很有情绪,今天我还琢磨着该怎么着开导你,想不到你还行。”
  “我说呀,你好歹起获了一枚窃听器,保护了专家们的谈话机密,这也是功劳一件嘛。”
  苏可佳打起了抱不平:“领导们也忒怪,干么还要你写啥检讨呢?”
  林建笑了起来:“看你可真够罗嗦的,成心让我分神,撞前面车屁股吗?”
  苏可佳嘴巴一撅,哼了一声,啐道狗咬吕洞宾,谁稀罕理你吗?

  一会后,林建闷得无聊,开始主动找话说,却被记仇的苏可佳好一阵抢白。
  很快,就来到海港大学海洋研究院门外。
  林建进这个研究院的大门口时有双岗的保安值班,等到了陈教授工作的一栋独立小楼时,看到另外还有武警站岗。心想不愧是国家重要的海洋科研机构,警卫还是比较森严的。
  林建和苏可佳把车停在外面,出示了国家安全部侦察证,就信步走进去。二人径直来到党组副书记刘忠和的办公室。
  大家没多寒暄就进入了正题。陈教授失踪后,市安全局、文化交流中心已向研究院做了通报,也派人了解过陈教授的一些情况,因此林建只着重问了一些自己认为有必要的问题。
  刘书记告诉他们,陈伟沪是三十年代出生的一代人,父母都是当时的抗日青年,而陈伟沪则是建国初期的大学生,应该说是根红苗正,年轻时就加入党组织,觉悟是挺高的。后来成立海洋研究院时,他是筹备人之一。他个性方面有些内向,沉迷于科研,做学问很敬业,所以也有人说他迂腐。

  刘书记很担忧陈教授的人身安全,希望政府能尽快把人找到。
  林建听得很认真,又问陈教授家庭关系怎样。得知陈教授的妻子原本在本市京剧团唱旦角,老早就退休在家,刘书记说以前没有听说两个人的感情有什么问题,但没有儿女,前几年不知为什么分居了,而陈教授的性格越发孤僻,平时话就少,现在和谁都没密切交往。现在,他基本上吃住都在研究院专门给他安排的那间大休息室里面。他的妻子许云则还住研究院的宿舍楼。

  林建追问,是最近几年性格才变得更孤僻吗?
  刘书记想了想,就说:“以前他就不大爱说话和交际,这几年好像更明显一些了。”
  林建又问:“怎么两人没要孩子呢?”
  刘书记笑了笑说,听说原来是陈教授担心影响工作,后来有人说是陈教授妻子许云身体不太好,我倒没问过老陈,具体怎么回事就说不上了。
  林建又问了些陈教授出国前有没有特别异常的地方。刘书记沉思半晌说,我给他办手续时,他好象很是沉默,没有一般人出国参加国际性会议该有的那种喜悦,但这对他而言也算不得异常嘛。

  接下来,又谈了些陈教授走得比较近的人。刘书记想了半天,说陈教授老家是上海的,海港市好象没有什么亲戚。而且,他性格又孤僻,朋友也大多是同行,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后来,刘书记又提起551研究所,有位高级工程师叫做陆远志的,好象和教授一家比较好,是陈妻许云的同乡。又提了几个人的名字,林建都一一记了下来。

  告辞后,林建看时间还早,就和苏可佳商量再向陈教授的妻子了解一下。许云就住在附近家属院里,开车几分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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