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说宋元——北宋卷》
第38节

作者: 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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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20-03-03 16:59:40
  三十一、扫平荆湘(3)
  建隆四年(公元963年)一月二十三日,北宋朝廷命令荆南高继冲调派三千水军赶赴潭州,支援周保权。同时,宋太祖听说高继冲以供应宋军为名,向百姓借贷钱财,连忙下诏予以制止。二十七日,宋太祖正式任命荆南节度副使、权知军府事高继冲为荆南节度使。又命令康延泽携带诏书、钱财先到荆南安抚高继冲,并观察其真实情况。
  在宋军调兵遣将的同时,湖南的战事其实已经趋于尾声了。周保权的大将杨师璠领兵在潭州城下与张文表交战,初战失利,但等双方相持时间一长,张文表领兵出战,杨师璠大破张文表,并乘胜攻克了潭州,活捉了张文表。当初,张文表听说宋朝军队前来讨伐的消息,暗中派人向宋使赵璲表示忠诚,称自己是要回到朗州奔丧,受到廖简欺辱,因而才引发了私斗,其实并无反叛之心。赵璲认为自己奉命劝说张文表,如今张文表又表示了诚信,感到非常高兴,当即派使者予以安抚慰问。等到杨师璠的军队入城以后,放火大肆抢掠,赵璲也随后进入城内。次日,赵璲在延昭门宴请朗州的将领们,指挥使高超对众人说道:“我观察中朝使者的意思,肯定想饶张文表一死。一旦让张文表到了京城,再图谋祸害我们朗州,我等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于是,就在街市上将张文表斩杀,割下他身上的肉吃掉。等到宴会结束,赵璲传令召见张文表。高超说道:“张文表又阴谋作乱,已经将其斩首了。”赵璲听了,叹息了好长时间。

  康延泽从荆南回来以后,完全掌握了荆南的真实情况,引导宋朝大军进入荆南国境。李处耘到达襄州以后,当时,慕容延钊正在生病,宋太祖下诏命令其坐上轿子领兵南下。李处耘先派閤门使丁德裕到荆南,向高继冲说明借路之意,请求荆南给宋军柴草饮食。高继冲与他的僚佐们一起商议对策,以百姓恐惧为由,希望宋军停留在江陵一百里以外。丁德裕,洺州临洺人。其父丁审琦,曾担任过彰武节度使。后周广顺初年,丁德裕以门荫补供奉官。北宋建立以后,历任通事舍人、西上阁门副使、东上阁门使。

  李处耘再次派遣丁德裕赶往荆南,孙光宪、梁延嗣请求高继冲答应宋军的要求。兵马副使李景威劝说高继冲道:“朝廷军队虽然是借路来收复湖南,但恐怕会乘机袭击我们。我愿意效犬马之力,给我三千人马,在刑门狭窄险要之处设下伏兵,等他们夜间行动时,袭杀他们的主将,朝廷军队必定会自行退去,我们再调回军队,抓获张文表,献给朝廷,如此一来,您的功业就大了。不然的话,将会落得个摇尾乞食、受制于人的下场。”高继冲说道:“我家多年侍奉朝廷,朝廷肯定不会干出这种事来,你就不要过分担忧了。况且,你也不是慕容延钊的对手。”李景威又说道:“旧传江陵有九十九处江心小岛,如果小岛够一百处的话,江陵就会出现一位王者。你的曾祖父、武信王高季兴初年,江心巨浪之中忽然出现一座小岛,遂满一百个,前不久这座小岛又被水淹没了,这确实令人非常担忧。”孙光宪对高继冲说道:“李景威只是峡江的一介小民罢了,岂知成败!况且,中原从周世宗以来,就已经有了统一天下的志向。宋朝建立以来,朝廷做出的种种措施,规模越来越弘大深远。如今,朝廷军队讨伐张文表,宛如大山压卵,势不可挡。等到平定湖南以后,朝廷军队岂有再借道北还的道理?不如趁早将土地交给朝廷,撤去侦察、警戒部队,封好仓库,等待朝廷的接收,如此一来,不仅荆南可以免遭兵火之灾,大人也可以永保富贵了。”高继冲觉得有理。李景威知道自己的计划不被采纳,退下以后,叹息道:“大事去矣,我何苦再苟活下去啊!”遂扼住自己的喉咙而死。

  高继冲派遣梁延嗣与其叔父、掌书记高保寅,送上牛和美酒来慰问宋军,并暗中察看宋军动向。
  二月九日,宋军抵达荆门(今湖北省荆门市)。在这里,李处耘接见了梁延嗣、高保寅等人,以高规格的礼仪来接待他们,请他们留宿在军中,等到次日再回城。梁延嗣满心欢喜,派人飞马禀报高继冲,让高继冲放心,非常安全。荆门距离江陵仅一百多里,当晚,幕容延钊召见梁延嗣等人在大帐中饮宴,而李处耘则秘密亲率数千轻装骑兵倍道兼行,直扑江陵。江陵城内的高继冲原本等着梁延嗣、高保寅回来,突然听说宋朝大军已经来到城下,匆匆忙忙出城迎接,在江陵城北十五里见到了李处耘。李处耘给高继冲作揖行礼,命其在此等候慕容延钊,自己则率领亲兵先进入城中,控制了北门城楼。过了一会儿,等到高继冲和慕容延钊一起返回江陵时,宋军已经控制了江陵城内各处要地,布满街头巷尾了。高继冲大为恐惧,赶忙拿出符节、大印,交给了慕容延钊,派遣客将王昭济等人携带奏表,交出了荆南三州、十七县、十四万两千三百户。

  等高继冲的奏表送到大梁以后,宋太祖再度任命其担任荆南节度使,派遣枢密承旨王仁赡赶赴荆南巡检,并任命梁延嗣为复州防御使,孙光宪为黄州刺史,王昭济为左领军卫将军。宋太祖又听说了李景威的建议,说道:“是个忠臣啊!”命王仁赡优厚地抚恤其家。
  不战而拿下荆南以后,二月十日,李处耘等人调发荆南一万余名军队,与宋军合兵一处,昼夜兼行直扑朗州。周保权很是害怕,召来观察判官李观象商议。李观象说道:“我们请求朝廷出兵的目的,是为了除掉张文表而已。如今,张文表已经被杀,可是,宋军却不北撤,其目的就是要全取湖南之地。我们能依靠的就是北面的荆南,可以唇齿相依,而如今荆南高继冲束手成擒,朗州就无力自存了,不如身穿单衣归顺朝廷,幸运的话,还不会失去富贵。”周保权打算听从,指挥使张从富等人提出反对,于是,周保权开始与部下一起开始备战。

  慕容延钊派遣丁德裕领兵先行出发,安抚湖南军民。等丁德裕来到朗州城下时,张从富等人紧闭城门,不让宋军进城,还毁坏了附近的桥梁,沉船、伐树堵住道路。丁德裕以没有诏书,不敢径直攻城,遂领兵撤离朗州,等待朝廷下一步指示,慕容延钊也不敢擅自做主,派人飞报朝廷。接到慕容延钊的奏报后,宋太祖派人来到朗州,告诉周保权及其将校们:“你原本请求朝廷出兵救援,所以,朝廷才派出大军解救你的灾难,如今,既然已经平定了叛乱,是朝廷对你等有大恩,为何反而对抗朝廷,自取死亡,又给百姓带来灾祸呢!”周保权为部下所制,不予理睬,宋军遂开始发起攻击。

  慕容延钊派遣战棹都监武怀节、战棹都指挥使解晖等人直扑岳州(今湖南省岳阳市),在三江口大破湖南统军使黄从志所部,生擒黄从志以及将校十四人,缴获战舰七百余艘,斩杀四千余人,并乘胜夺取了岳州。
  三月,张从富等人领兵北上,进驻澧县(今湖南省澧县)南,与宋军遭遇,两军还为交手,湖南军队就望风溃散。李处耘领兵追击,一直追杀到敖山寨(今地不详),湖南守军放弃山寨溃逃,宋军缴获了大量粮草。李处耘从湖南俘虏中挑选了数十名身体肥胖的,命令亲随们将其斩杀、吃掉,将年少力壮的刺面以后,放回朗州。朗州军民听说被俘之人都被宋军吃掉了,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纵火焚烧州城,逃窜到山谷之中躲避。

  三月十日,慕容延钊率领宋军进入朗州,在西山下抓获张从富,将其斩首。朗州将领汪端劫持周保权及其家属逃到沅江南岸的寺庙内躲避,李处耘派遣部将田守奇领兵前去搜捕,汪端丢下周保权逃走,田守奇抓获了周保权。于是,北宋全取湖南之地,一共得到十四个州,一个监,六十六个县,九万七千三百八十八户。十八日,宋太祖任命户部侍郎吕余庆权知潭州,以枢密直学士薛居正权知朗州。

  薛居正,字子平,开封浚仪人。他年幼好学,胸怀大志,五代时期进士及第,历任盐铁推官、右拾遗、比部员外郎、知制诰、左谏议大夫、弘文馆学士,判馆事、刑部侍郎等职,北宋建立以后,被晋升为户部侍郎,建隆三年,担任枢密直学士,权知贡举。薛居正容貌魁伟,饮酒数斗不醉,性格孝顺,宽和俭朴,喜欢读书。
  四月三日,宋太祖下诏给荆南、湖南死刑犯减刑,赦免流放刑以下的罪犯,服劳役的予以释放;免除三年以来的欠租及其他税赋;两地官员一律予以保留,并予以赏赐,立功者晋升品级;出征将士予以厚赏;在战斗中劫掠的百姓,予以放还。四日,宋太祖任命刑部郎中贾玭等人担任湖南各州的通判,这是宋朝设置通判的开始。《归田录》称,起初设置的通判,既不是知州的副职,也不是知州的下属,经常与知州发生矛盾,此后,这种矛盾一直延续下来。后来一个叫钱昆的余杭人,喜欢吃螃蟹,向到外地任职,朝廷问他向去哪,他回答:“只要有螃蟹、无通判的地方就行。”人们传为笑谈。

  为了分割地方长官的权力,宋太祖采纳了赵普的建议,在各州设置通判,管理各州的各项事务,允许直接向朝廷汇报地方事务,其权力、待遇与知州相当,大的州有的还配备了两名通判。与此同时,宋太祖又将节度使直辖的州全部收归朝廷,知州可以直接向朝廷汇报工作,不再隶属于军镇,从此,节度使的权力又进一步减小了。宋太祖又派遣给事中李昉到南越衡山祭祀,不久就任命他担任了权知衡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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