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变局——大唐帝国的后半生》
第37节

作者: 云淡心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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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郭子仪又指挥朔方军继续进军,一路势如破竹,先是包围云中(今山西大同),接着又克复马邑(今山西朔州),占领了东陉关(今山西代县)。
  朔方军在代北的节节胜利,不仅彻底化解了来自北方的威胁,还打通了东进河北的战略通道,给叛军的后方施加了极大的压力。
  不过,在此时的安禄山看来,郭子仪虽然势头很猛,但毕竟主要活动在偏远的北地,他更担心的是另一个心腹大患—直接在他的大本营河北起事的颜杲(gǎo)卿和颜真卿。

  颜杲卿和颜真卿是同祖父的堂兄弟,出身于名门琅琊颜氏,是著有《颜氏家训》的北齐名臣颜之推的五世孙。
  颜杲卿最初以门荫入仕,以性情刚直,才干过人而著称—他在担任魏州(今河北大名)录事参军时,参加政绩考评曾取得了第一名的佳绩。
  安禄山起兵的时候,他的职务是常山(今河北正定)太守。
  和堂兄相比,颜真卿的学问更加出众。
  我觉得,用“才华横溢”来形容他的才华就像用我手头的存款来购买陆家嘴的别墅—显然是远远远远远远远不够的。
  他是史上影响最大的书法大师之一,擅长行、楷,其行书气势遒劲,楷书则丰腴端正,刚劲雄强,极具个人特色,被后人称为“颜体”,他也因而与初唐的欧阳询、晚唐的柳公权、元朝的赵孟钗笫啦⒊莆翱樗拇蠹摇薄�
  除了书法,他的文章写得也非常好,第一次参加科举考试就以甲科的优异成绩进士及第。
  当时的科举主要有明经和进士两科,其中明经科只需熟读经书就可考上,难度较低,进士科则需要就特定的题目创作文赋,对考生的文才和见识要求更高,考上的人数往往只有明经科的十分之一,因此当时流传有一种说法: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

  而颜真卿考上进士时才26岁,由此可见他的才气!
  日期:2020-05-29 06:5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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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颜真卿正式进入了仕途。
  凭借卓越的才能和踏实的作风,他从基层开始逐级升迁,一步步进入了中央,担任监察御史,并奉命出使河西、陇右、河东、朔方等地。

  当时五原郡(今内蒙古包头)发生了一件大案,当地官员久拖不决,百姓对此意见很大。
  颜真卿巡视到那里后,很快就顶住巨大的压力查明了真相,抓获了真凶。
  更离奇的是,本来那里一直大旱,可颜真卿断案后却马上下起了大雨。
  颜真卿不仅解决了案情,还解决了旱情!
  这下百姓对他更崇拜了—官在做,天在看。原先之所以不下雨,是因为官员的不作为让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而现在颜真卿洗脱了冤情,老天也就开眼了!
  他们认为这场雨是颜真卿带来的,将其称为“御史雨”。

  不久,颜真卿又升任殿中侍御史。
  不过,在这一职位上他并没有待多长时间。
  这主要是因为他为人正直,不肯趋附杨国忠。
  他办事一向只看事情对不对,从来不管杨国忠的脸色对不对;他提意见一向只看对国家有没有利,从来不管对杨国忠有没有利;他判案一向只看合不合法,从来不管合不合杨国忠的想法…

  然而在杨国忠看来,对不对根本不重要,站队才重要—是自己的人,放个屁都有道理;不是自己的人,再有道理都是放屁!
  显然,颜真卿的不识相,让他非常不爽。
  很快,他就随便找了个理由把颜真卿撵出了京城。
  颜真卿先是被派到洛阳担任东都畿采访判官,后来又被远放为平原(今山东德州)太守。

  平原郡位于河北道南部,属于安禄山的辖区,到任不久,颜真卿就敏锐地感觉到安禄山必然会造反,开始为即将到来的战事做准备。
  他借口城墙被雨淋坏,组织当地军民整修城池,疏浚护城河,并大量囤积粮草和兵器,统计能作战的人员,以便于将来扩充军力。
  当然,他也知道,这一切不能做得太明目张胆,以免打草惊蛇。
  为了麻痹安禄山,表面上他依然是一副名士的派头,每天不是游山玩水,就是饮酒赋诗;不是前呼后拥,就是左拥右抱;不是喝得睁不开眼,就是玩得张不开腿…
  果然,安禄山被蒙住了,他认为颜真卿不过是一个沉迷酒色的文人而已,完全不足为虑。

  而比起颜真卿所在的平原,颜杲卿所在的常山郡的地理位置更为重要。
  常山位于太行山东麓,地处南北交通的咽喉位置,是从范阳南下的必经之地。
  叛军起兵仅仅几天后,安禄山就亲率大军进抵了常山郡所辖的藁(gǎo)城(今河北藁城)。
  颜杲卿虽然忠于朝廷,但并不迂腐,他知道凭他的实力,要想与叛军主力对抗无异于以卵击石,便决定先暂时屈身事敌,以后再相机行事。

  于是,在得知安禄山即将到达藁城的消息后,他第一时间就带着长史袁履谦前往迎接,态度也非常恭敬:大帅哪,正所谓慧眼识猪,我早就看出您不是凡人了,宰相肚里能撑船,而您的肚子里能撑航空母舰,您真是贵不可言哪。惜秦皇汉武,略输臀围;隋文唐宗,稍逊肚腩;数重量级人物,还看今朝…
  安禄山非常满意,赏给他三品官所穿的紫袍,命他仍旧镇守常山。
  当然,安禄山对颜杲卿的信任也并不是无条件的—他带走了颜杲卿的几个子弟充作人质。
  在离开藁城返回常山的路上,颜杲卿指着身上安禄山赐给他的紫袍对袁履谦说:这种东西,我们怎么能穿?
  袁履谦心领神会。
  从此两人便开始暗中谋划讨伐安禄山。
  他们秘密联络了参军冯虔、前真定县令贾琛、藁城县尉崔安石等人,并派人告知太原尹王承业,一步步做好了起兵的准备。
  不过,最早竖起义旗的并不是他,而是他的堂弟颜真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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