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解开面具的一刹那,吴凡屏住了呼吸。
但随后就露出了一脸茫然。
面具下是一张消瘦苍白的脸,除了保养的比较好之外,其实很普通,甚至长得还没有吴凡清秀,即使把他扔在大街上,也会很快混入人群之中。
人和动物的区别在于,动物仅凭外表的狰狞与驯良便能轻易分辨出食肉和食草,而人群中的野兽却只生活人的心里。你不能完全相信一个对你微笑的人,正如微笑也并不代表你的善良。
“我们现在报警吗?”欧阳姗姗战战兢兢的问吴凡。
“报警,找到我的手机,上面有个叫付雪晴的人,给她打电话。”吴凡的目光依然盯着面前的尸体。
他此时的好奇心远远超过了恐惧,实在等不及丨警丨察赶来,伸手去摸凶手的口袋,希望能找出一些线索来破解心中的种种疑团。
凶手的衣服穿得里三层外三层,口袋虽然不少,但所有的口袋全都是空的。
正在吴凡倍感失望,伸进凶手里怀口袋的手忽然触到了一个很薄很硬的东西,摸上去似乎一个卡片。
他如获至宝的把那张卡片掏出来,一看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五个人在喝酒,昏暗模糊的背景好像酒吧的包厢。
吴凡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人正是死在眼前的凶手,他抿嘴愁眉,表情强忍,似乎对拍照的闪光灯很反感。
吴凡依次看着其余几个人,他都不认识,直到看见最后一个时,他的神情猝然冻结了。
那个人拿着啤酒瓶正在悠闲的喝酒,似笑非笑的瞅着镜相机镜头。
他的目光正好与此刻的吴凡四目相碰,瞬间产生出难以预料的震撼!
吴凡车祸初愈,记忆破碎,但他脑子没坏,眼睛没坏,他认出了照片里这个人。
竟是他自己。
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和凶手同桌吃饭,他们认识。
那些疑团仿佛霎时间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在他梦游的那晚,他曾经和凶手接触过,凶手把装满被害人血的杯子交给了他。
还有在发廊那天晚上,凶手引开付雪晴,将砗磲手串单独扔给他,上面雕刻的密码答案是“frank”。
在第二起案发现场,凶手留在现场的“斯巴达棒密码”的答案是“hi’frank`my’brorher”。
frank……frank……他称呼frank为兄弟。
他杀人是在向这个兄弟致意。
因为这个兄弟失忆了,他在召唤他。
这个神秘的frank就是吴凡。
他想寻找的frank就是他自己。
欧阳姗姗给付雪晴打电话报案时,她正在相邻不到两条街的酒店大堂里排查客人名单。
五分钟后她带着刑警们走出电梯,看到赤脚站在客房门口的欧阳姗姗,她哭哭啼啼的向丨警丨察们讲述了经过。
付雪晴走进客房,看见躺在地上的凶手尸体,看见放在尸体旁边的兔子面具。吴凡呆滞的坐在捆绑欧阳姗姗的椅子上,仿佛没有看见付雪晴进来。
“你还好吧。我已经知道事情经过了。”付雪晴走到吴凡近前,拍拍他肩膀。
吴凡像被咬到似的哆嗦了一下,扭头看向地上那具尸体。
那是一个已经彻底沉默的凶手。
江州市刑警支队。法医室。
杀人犯的尸体颓败的躺在解剖台上。
面具下面的他矮小干瘦,让人很难把他同那个凶残的割喉喝血变tai狂联想到一起。
法医田鹏刚吃力的弯着腰从头到脚的检查尸体,如同一个努力压弯的篮球。
“这家伙留下的密语你们破解了吗,frank到底怎么解?”他随口问站在旁边的付雪晴。
“目前队里达成共识,认为这个frank很可能是凶手的同伙。但是找不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线索,也不清楚他存在什么样的威胁。我们眼下正在想办法先确认凶手的身份,才能进一步推导出frank在哪儿。”付雪晴说,“还是说说你吧,发现什么没有?”
“这家伙长得瘦小,但身体素质还不错,肌肉匀称,看来是经常锻炼。”田鹏刚说,“全身上下只有后背一处伤,也是致命伤。刀子从左侧肩胛骨下面刺入,如果是一般刀子,直接洞穿也未必能死。不过这把刀比较特殊,刀头是弯的,刀尖正好拐进了心脏。更倒霉的是,他倒地的时候碰到了刀柄,把伤口撕开,彻底没救了。”
“他不是倒在地上,而是撞在墙上弄得。”付雪晴说。
“撞墙上?!”
“刀子是他在跟吴凡搏斗时,那个叫欧阳姗姗的小姑娘偷袭他刺在背上的。吴凡趁机把他踹到墙上,刀子被顺势插进了身体……”
“哎呀我去,赶上演电影了。我还寻思呢,吴凡那干巴啦瞎的小样儿,怎么还能把凶手给一刀毙命了呢。合着半天是这孙子遭天谴了,这都能给弄死,还真够倒霉的。”
说着田鹏刚从身旁的器械推车上拿起一把形式古怪的小弯刀递给付雪晴,“喏,就是这把刀,做的跟工艺品似的。”
付雪晴戴上乳胶手套,接过来看看。这把刀,刀身短小,刀头弯曲如钩,刀柄也十分与众不同,不但造型精美,上面还镂空花纹,镶嵌珍珠玉石。姑且不说这些东西是真的假的,单凭这工艺就足够作为装饰品了,居然被凶手拿来杀人。
付雪晴正望着这把弯刀出神,有人站在解剖间外敲门。
她回头看见玻璃门欠开一条缝,技术科的赵楠犹犹豫豫往屋里张望。
“进来吧,没事。”还没等付雪晴说话,田鹏刚笑眯眯的朝小女警打招呼。
赵楠只好硬着头皮推门走进来,她刚调到刑警队没多久,还从未来过法医室,更别说见尸体了。
她仗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眼睛往解剖台上瞟了一眼,一张瓜子脸立马血色全无,急忙把目光扭到一旁,几乎要闭气了,生怕吸进去细菌似的。
田鹏刚看着这个菜鸟小女警鼓着腮帮子,憋的脸通红,心里大乐,故意对付雪晴说:“付队,你知道我刚来咱们警队时,其实是个瘦子,这才两三年功夫就变成这样儿了,其实我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付雪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之间冒出这么一句来,“你出什么事儿了吗,胖子?”
“唉~~”田鹏刚晃悠着大脑袋一言难尽,“天天跟这些死人打交道,就算用消毒水、紫外线灯也杀不光那些尸毒细菌,空气中飘得到处都是,吸进肺里就会顺着血液流遍全身。像你们偶尔来一回还没什么大不了的,憋憋气就扛过去了。可我这种成年累月待在法医室的人可就惨啦。尸毒日积月累聚集在身体里,全身都跟着浮肿啊,你看我胖,这都是虚的,其实我这痛苦你们都不知道……”
赵楠在一旁听得连气都不敢喘了,憋得脸都青了。
付雪晴真怕她背过气去,使劲儿瞪了田鹏刚一眼,“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了。他那是吃胖的,一顿顶别人三顿,还能不胖?”
赵楠闹个大红脸,低头摆弄着衣扣,直到付雪晴问,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来干什么,忙说:“哦,队长,你让我查这个凶手的身份,我已经查过了,没查出这个人的信息。”
“什么都没查到?”付雪晴不禁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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