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传------素描鲜卑世家》
第48节

作者: 大家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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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国常山守将苏彦派部下金光突袭。金光率数千骑兵偷袭,但被安乐垒所阻挡-安乐垒乃燕军在滹沱河北岸修筑的堡垒。依据《读史方舆纪要》和《正定县志》,安乐垒“位于正定县东南,藁城县西北,本汉九门县地。”故,安乐磊应在石家庄市藁城区九门乡。
  苏彦来晚了!老狼叹息,假如常山驻军早点介入廉台之战,即使不能扭转战局,至少可以救出冉闵。金光攻击受挫,反被士气高昂的燕军乘胜击斩。苏彦逃往并州,慕容恪占领常山郡治所真定(今石家庄市正定县)。可进城不久,慕容恪接到燕王急诏又回师中山了。
  擒获冉闵,慕容儁如获至宝;燕王亲自桎槛(读音:至箭),兴奋地返回蓟城。

  四月二十日,开战半个月。魏皇被擒,劲敌覆灭。慕容儁抵蓟,大赦以示庆贺。燕王有个心结,见不得旁人僭越帝号。慕容儁斥责冉闵:“你不过才能低下的奴仆,怎敢妄自称帝?”
  冉闵傲然回复:“四海鼎沸,你们这样的夷狄禽兽尚且称孤道寡。我乃堂堂中土英雄,为何不能称帝!”慕容儁勃然大怒,命令鞭打冉闵三百下,再押往龙城向宗庙献捷。
  胜利也有代价,高开不幸阵亡。其弟高商悲痛呕血,体弱到只能倚杖而行。燕王触景伤情,宣称兄弟情深莫过于此。故尔,慕容儁拜高商为昌黎太守。高商哭着求情:“臣兄在此郡为官后亡故,下官实在不忍心接任。”燕王体谅高商,改授辽西太守。
  击败冉闵后,邺城好比囊中之物。担心胜利果实落入他人之手,慕容儁急令攻取邺城。慕容评以降将侯龛为向导,带一万骑兵主攻。

  四月二十五日,燕军取道西冀州直奔邺城。月底,慕容评抵达。城外的民众全都投降,城内的冉智吓得闭门固守。魏军主帅蒋干见危在旦夕,连忙派使者向东晋求救。
  数月前,留守龙城的皇甫真致书请战。当时,皇甫真还捐出了五十口奴婢、七匹马、四十头牛以助军资。燕王慕容儁同意,调其到蓟城接任右司马(刘准升为左司马)。
  公元352年5月31日,东晋永和八年五月初二。广威将军慕容军、殿中将军慕舆根、右司马皇甫真奉命率二万步骑协助慕容评攻打邺城。燕王慕容儁雄心万丈,志在必夺。
  翌日,燕国在龙城的遏陉山斩杀了冉闵(今朝阳市龙城区马山)。
  因为看问题角度不同,冉闵的功过任人评说。老狼佩服其“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的豪迈。至始至终,传奇英雄洋溢着不屈不挠的顽强精神。
  日期:2020-05-16 11:27:27
  (58)秋风扫邺换人间
  邺城方面出现了变化。

  按照一贯的做法,东晋救兵是没戏的。不过,朝廷刚好有一支小分队在枋头。六月初,东晋督护戴施率一百多个勇士杀入邺城。见到蒋干,戴施夸夸其谈;他说大晋援军很快就到,但魏国必须把传国玉玺交给自己做信物。传国玉玺,这才是戴施冒险进城的缘由。
  依照秦朝定下的制度,传国玉玺代表国家。此外还有六方玉玺代表皇帝本人,分别是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司马氏内战引发五胡乱华,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以玉抵乌。混战中,七个宝贝疙瘩流落各方。
  皇帝行玺最先出现,被人送给了凉州张氏。张氏把它交还晋室表明忠于朝廷。慕容廆从宇文部缴获了三纽皇帝玉玺。虽然宇文氏宣称乃祖先所得,却也说不定就是皇帝之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中的三方。慕容廆把它们献给了晋元帝。翌年,枭雄段末杯又献上了皇帝信玺。晋明帝即位,权臣王敦进献玉玺一枚。故而,东晋已经有了代表皇帝身份的六玺。
  然而传国玉玺被匈奴人抢走,数代东晋帝王还是被叫作白板天子。现在,寓意国家地位的传国玉玺就在邺城。戴施想趁乱立下大功,甘冒奇险突入邺城。
  戴施巧舌如簧诱,一心要骗玉玺。蒋干万般无奈,只得答应。戴施探骊得珠,暗中窃喜;他宣称派人出城迎接粮草,悄悄把玉玺送到了东晋。朝廷上下欣喜若狂,百官向皇帝恭贺庆祝。晋朝历来被视为正统,岂能无玺?所以各朝史书皆耗费笔墨,盛赞东晋从此名正言顺了。柏杨先生还大发感概:戴施堪比蔺相如,东晋赏罚不明昏聩无能。
  然而,这根本乃一场闹剧:蒋干耍了一个滑头,给了戴施一颗假玉玺。
  《三十国春秋辑本》摘抄《燕书》,“元玺元年,蒋干遣侍中缪嵩、太子詹事刘猗赍传国玺诣晋求救。猗负玺欲亡匿,私行数里,忽黄雾四塞迷路不得进;乃复故道还,易取行玺始得去。”
  《燕书》相信,刘猗因大雾迷路,只好换了个行玺才得以出发。
  假玺事件,在《晋书》里也有暗示。从《晋书穆帝纪》可知,东晋到手的玉玺印文为“受天之命,皇帝寿昌”,这与史料记载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印文有悖。北宋宰相蔡京还专门考证:玺之文曰“皇帝寿昌”者乃晋玺,只有称“既寿永昌”者才是真正的秦玺。
  事实上,《晋书》写明印文已是伏笔了。《燕书》则直言不讳,真玺还在邺城。
  费了半天劲,弄回一颗假玉玺。双方心照不宣,各自炒作一把天命所归。老狼觉得,谁为正朔王朝谁乃僭伪帝国,其合法性应该是老百姓对生活的满意程度,而不是靠一块石头来证明。

  乱世中没有所谓的友谊。得到了玉玺,晋魏联手抗燕;可叹晋燕本为盟友,现在兵戎相见。
  公元352年7月4日,东晋永和八年六月初六,蒋干、戴施率五千士卒出城决战。一场厮杀,魏军阵亡四千多人;蒋戴二人慌忙逃回邺城,魏国的机动力量彻底被打败了。
  不过燕军擅长野战,缺乏攻城经验;尤其邺城这般坚固的城池,慕容评等人只能继续围困。
  七月二十九日,燕王慕容儁赶到中山督战。
  燕军收紧了包围圈,邺城的饥馑恶化到了吃人的地步。惨绝人寰的悲剧一再上演:石赵时期从各地掳掠来的数万宫女,几乎被饿鬼一样的守军吃光了。
  仲秋八月,邺城无法再坚守了。十三日,魏国官员打开城门,燕军迅速攻入城内。蒋干和戴施系着绳子从城墙缒下,仓皇逃往东晋。

  破城当日,皇甫真效仿汉相萧何:金银无所取,仅查封府库、收敛图籍、抚恤降人。慕容评暂任司州刺史(曹魏、西晋、石赵、冉魏时期的直隶州府),奉命镇守邺城。
  燕军入城后,尚书令王简、左仆射张乾、右仆射郎肃自杀。可是,投降的人也不少。冉闵的老婆董氏、太子冉智、太尉申钟、司空条攸、中书监聂熊、中书令李垣、司隶校尉籍罴、长水校尉马愿、龙骧将军田香等跪地请降。慕容评把降臣及皇家仪仗、车乘、乐器、服饰送到中山。
  董氏向燕王献上传国玉玺,被赐号为奉玺君。冉智获封海冥侯(海冥县位于带方郡,即今朝鲜黄海南道海州市)。申钟字道时,从广昌县令做到太尉;申钟深受石虎和冉闵的尊敬,降燕后也得到器重;申钟担当大将军慕容儁的右长史,子孙仕途通畅。聂熊、籍罴等人也有官做。
  立国不到三年的冉魏政权,灭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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