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饭店里耽搁时间，吃完饭就送孩子回家午睡。还有，你和黄伟民不要在家里聊天，以免影响孩子午睡。”万大琴不想和陆达明说黄伟民丑事，所以选择什么都不说。
　　“行，都听你的。挂了，我开车呢。”
　　望着渐渐黑了的手机屏幕，万大琴有些失神。种猪变了，变乖了。
　　以前不管孩子在不在家，陆达明在家里和在外面一样，肆无忌惮打手机接听手机，严重影响孩子学习和休息。万大琴和陆达明沟通无数次，陆达明依然我行我素，并且说万大琴故意针对他。最后夫妻俩大吵一架，闹到离婚地步，最后没离成，分居了。为这么简单的事情闹到分居地步，说出去都没人信，但就发现在万大琴和陆达明身上。万大琴也不信，所以怀疑陆达明在外面有女人，但又没抓着证据，只能就这么将就着过。

　　医生查房时说，今天给万大河做个全面检查。

　　万大河的心脏病非常特殊又罕见，是遗传性心脏病，但又不是一般的遗传性心脏病。这种心脏病年轻时看不出来，只显示心脏肥大，完全不影响生活，和健康人一样，但到了老年，病症就出来了。
　　医生建议万家直系亲属都做个心脏方面的检查，进一步确定万大河的心脏病是不是遗传性心脏病。医院提供免费检查服务。
　　住院病人检查，有护士陪同，所以一上午的检查非常顺利，但因为万大河多次上厕所，又尿得慢，耽搁不少时间。
　　每回万大河去公用厕所，万大琴心都悬着，担心他突然晕倒。大概凌晨到查房这段时间挂的药水起作用了，万大河虽然多次头晕，眼前发黑，但都能自控，扶着固定地方，休息一下就能好。

　　刚回到病房，护士进来了，给万大河打点滴。
　　“这药水挺管用的，我气喘和头晕好了很多。”万大河对护士说。
　　护士眉眼弯弯，笑着说：“肯定管用，不管用，医生不会开这些药。”
　　万大琴咧嘴笑笑，没说话。
　　“可是，为什么我还是感觉胃不舒服？恶心，想吐，总感觉嗓子眼里卡着东西，上不上，下不下，恶心得我难受。”
　　“这个，我不知道。明天早晨查房时，您问主治医生。”护士说。
　　中午。
　　万大河的胃口不怎么好，吃点点饭就不吃了，然后拿起颗粒药就吃。万大琴说刚吃完饭吃药不好，让他等半个小时再吃药，万大河不听，固执地把药吃了，然后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小龙能承担他该承担的那份，已经很好了，我们不该把他想得那么坏，他有他的难处。”
　　万大琴扯扯嘴角，“每回万小龙做不是人干的事情时，您都是当时气愤心痛。事后，他不在跟前了，您非常理解的找借口替他开脱。您老的思想怎么这么奇怪？我实在无法理解您奇葩的想法。家里的财产都是万小龙的，万小龙必须全权负责您在医院里的所有费用，他有什么脸说，承担他该承担的那份？如果不是因为您是我亲爸，我懒得管您！”
　　“小龙没钱，如果他和你一样有钱，也一定和你一样，轻轻松松，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也不会耍心眼，让你和小云承担我的治病钱。二十万，让你们姐弟三承担，每人承担近七万。七万块数字太大了，小龙承担不起，所以，他才会那么说......”万大河正说得起劲，万大琴起身出去了。

　　“你去哪？我等会要尿，没人扶我。”万大河呼喊，走廊上的人都听见了。
　　“我就在门外，您喊一声，我能听见。”万大琴丢下一句，坐在墙边的椅子上，黑着脸生闷气。老爸一个人进男厕所，没人扶着他，他不是照样好好的？他就是存心折腾孝顺孩子。万大琴心里哀嚎自己倒霉，摊上这么个爹。
　　七号床瘦老头依靠在床头，目光对着万大河，嘴巴一直咧着。万老头不是一般的有意思，偏心儿子的歪理一套一套的。“万老弟，你太偏心了。为了这点点小事情偏心儿子，伤女儿的心，闹得姐弟关系不和，划得来吗？”
　　万大河正愁没人和他搭话，听瘦老头这么说，来劲了。“我不偏心，儿子女儿都疼。我家大丫头经济条件好，什么都有，二丫头生活过得去，所以我不担心。儿子经济条件差很多，一年到头没什么收入，我和老伴贴补两个......”万大河啰嗦个不停，把瘦老头啰嗦睡着了。
　　万大琴刚有点睡意，万大河声音传来，“大琴，我又想小便。”
　　万大琴黑着脸阔步进入病房，放下床边的栏杆，搀扶万大河下床，让他站稳，然后弯腰从床下拿起尿壶，拧开盖子，交给万大河。
　　护士提醒万大琴，必须让万大河在尿壶里尿，目的是收集尿液，观察一天能尿多少。
　　“把帘子拉上，你出去。”万大河接了尿壶。

　　“您小心点。”万大琴拧着眉拉上帘子，站在七号床床尾，对父女俩露出微笑。
　　住院部十六楼是综合科室病房，所以住的病人比较杂。瘦老头患了白血病，女孩是他的女儿，脑子不怎么正常，有点傻。父女俩都吃低保，瞧病不要钱。
　　万大琴发现傻女不是吃就是睡，小日子过得挺舒坦，凭自己的本事长一身肉。
　　瘦老头和蔼可亲，眉眼弯弯，问：“你不上班？”
　　“兼职会计，主要在家陪读。”万大琴回答。
　　“你家有几个孩子？”
　　“一个。”
　　“男孩还是女孩？”
　　“女孩。”

　　“女孩挺好，懂事孝顺。”
　　万大河一边尿一边心里活动：女孩懂事孝顺，有什么用？长大了是别人家的人。大丫头只有一一一个女孩子，达明挣下那么大的家产，百年后留给谁？留给一一，那么大的财产不就落到外人手里了吗？让大丫头再生一个，她不愿意。不听老人言，将来有她后悔的。
　　约三分钟后。
　　“大琴，我好了。”
　　万大琴猜想：老爸每回尿得不利索，是不是有尿结石？
　　把尿壶盖拧紧，放在病床下，万大琴才搀扶万大河，让他躺在床上。
　　万大河提醒万大琴，把病床栏杆竖起来。他时不时会眼前发黑，担心自己会摔下床，病床两边的栏杆都竖着，即使晕倒了，不会从床上掉下去。
　　老爸这么爱惜自己的命，万大琴放心很多。爱惜自己的命，有活下去的欲望，不怕挺不过去。
　　万大河尿多少次，万大琴洗多少次手，每次都打肥皂，小手皮肤快洗破了。家里有一次性手套，明天带一包来医院。
　　“大琴，我今天小便次数更多了，几乎每隔十分钟就尿一次，我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尿泡坏了？”

　　万大琴满头黑线。尿泡是什么？长什么样？应该说膀胱。老爷子不说则已，一说一语惊人，说的都是金句。“从医生把您从鬼门关抢回来，除了去门诊检查那段时间，您一直在挂水，尿能不多吗？昨天白天，护士没给您打吊水，所以尿少点。”
　　万大河一脸愁苦和不耐烦。“尿多点，不过是多尿几次，主要是我的胃，总是让我犯恶心，好像昨晚吃的馒头还在嗓子眼里，一次次往上涌，却又涌不出来，来来回回上下滑动，膈应得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