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舞者——南宋初年的那些事》
第45节

作者: 赵宋布衣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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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太宗完颜吴乞买带着妻妾、臣仆进入了太庙,然后下令先将二帝二后带进来,不,是牵进来。
  二帝二后手系毡条,被牵进了太庙的幔殿,又被命令穿上素服(死人穿的衣服),按女真礼节跪拜(称为胡跪,具体是跪右膝、屈左膝)。完颜吴乞买亲手宰了两只羊,二帝二后作为今天特殊的祭品,和这两只羊一并供奉在殿中。
  太庙献俘之后,接下来是当众游行,具体路线是从金国太庙到完颜吴乞买的御寨。走在最前面的是乐队,吹打奏乐开道,完颜吴乞买和大臣、将帅们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乐队后面,接受金国百姓的欢呼和膜拜。
  在他们身后是赵宋皇族,分成五队,每队前有一面白色的旗子,分别写着“俘宋二帝”、“俘宋二后”、“俘叛奴赵构母、妻”、“俘宋诸王、驸马”、“俘宋两宫眷属”。白旗之下,二帝二后及赤裸着上身的皇族被金兵呵斥驱赶着前行,任由两边的金人围观、取笑。
  到达御寨后,完颜吴乞买登上乾元殿,大臣、将帅等分立两边,完颜吴乞买封赵佶为昏德公,赵桓为重昏侯。
  接着,有人拿出了赐给他们二人的爵服。这是让人不堪忍受的辱封。但是,赵佶、赵桓还是跪着接受了爵服,然后磕头谢恩!

  随后,以赵佶、赵桓为首的男性皇族成员被带到了殿外的小帐篷,他们被命令在此等待。等待什么呢?等待金国人**他们的妻女。
  完颜吴乞买传旨,赐宋后妃、帝姬等一千多名女人全部入宫们“沐浴”。
  首先进去“沐浴”的,是郑太后和朱皇后。过了一会,她们二人穿着女真的衣服出来了,被恩准“回家”。接着,一千多名妃子、宫嫔、帝姬、公主也进去“沐浴”,金国的大臣、将领、禁卫等也一起进去。大约一个时辰之后,这些女人出来了。
  赵构之母韦氏,赵构正妻邢秉懿、柔福帝姬赵嬛嬛等三百余人留在浣衣院。

  至此,整个仪式才算彻底结束。
  秦桧当然没有在现场,无法亲眼目睹这一奇耻大辱。但在事后,现场的情况却传遍了整个金国。
  这对秦桧灵魂的冲击是空前的,就如同当头棒喝,彻底敲醒了秦桧。
  曾经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在失去权力之后,竟然遭遇如此的羞辱,为了苟且偷生,赵佶和赵桓这两个皇帝,竟然连尊严也不要了,连死的勇气都没有。
  皇权神秘的面纱被赤裸裸地揭开了,彻底丧失了神圣性。君权神授,其实就是一个笑话,只有掌握权力,才能左右天下;如果失去权力,皇帝跟狗也没有什么区别。
  原本秦桧只想回到宋朝,至于回到宋朝干什么倒没有什么想法。但是,赵宋皇族的遭遇让秦桧惊醒了,如果自己不手握大权,即使回到宋朝,依旧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从此,手握大权,左右天下成为秦桧一生的座右铭。
  日期:2020-05-11 23:28:08

  第7节 秦桧王者归来
  靖康二年(1128年)八月,经历了“献俘分赏仪式”事件之后,秦桧彻底完成了蜕变,确立了新的人生价值观。
  他变得更加深沉了,他常常一个人望着南方的天空沉默不语,身边的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秦桧是在思考,思考宋金和战的大局。
  秦桧对局势的看法,跟赵佶其实很相似,他认为宋金多年战争最终的结局,其实还是走向和谈。只要金国贵族,尤其是金国权势最大的完颜粘罕有这方面的认识,那他就可以借宋迫金、借金压宋,最终完成宋金和议,把控大局,左右天下。

  自从上次的“送信事件”后,完颜粘罕可以说是高度关注秦桧的动向。
  对于宋朝被俘的大臣们,完颜粘罕虽然可以杀了他们,但是很难让他们屈服。现在秦桧屈服了,虽然还不是完全屈服,但完颜粘罕还是很开心的。因此,他在金太宗面前说了秦桧的好话,金太宗就将秦桧赐给了左监军完颜挞懒。对外的说法是因为“高其节”,也就是欣赏秦桧对赵佶、赵桓的忠心,敬重他不肯依附异姓的气节。
  这当然是鬼话,此时还活着的北宋重臣中,不肯依附异姓的至少还有一个司马朴,为什么司马朴得不到如此礼遇?真实的原因其实是他们发现秦桧外表虽然还在抗拒,但内心和实际行为已经屈服。
  当然,他们还是低估了秦桧。秦桧屈服是真,但却是暂时的屈服,秦桧暂时低下了高傲的头颅,只是为了将来能仰望天空,谁也无法挡住他的视线。
  秦桧到了完颜挞懒处后,完颜挞懒也“高其节”,对秦桧也比较器重。不久,金人允许宋朝被俘官员的随从各自从便,秦桧家的书童砚童、侍婢兴儿,还有御史街司翁顺都表示愿与秦相公同生共死,不愿意舍秦桧而去。
  建炎三年,金军准备发动第五次南侵作战。完颜挞懒要秦桧随军南下,秦桧很痛快地答应了,因为他心里有一个盘算,先借此机会回到南方,然后找个机会逃走。

  秦桧的意图在金国高层心里并不是秘密,其实他们也有意识地想放秦桧回去。只要秦桧能顺利地回去,凭借秦桧的名声以及慷慨说事的口才,一定会得到赵构的重用,到时候秦桧一定会主张和金国和谈,赵构也一定会答应,那么,金国暂时放弃追杀赵构,合力解决南宋陕西军的意图就一定能实现。
  秦桧的意图,金国了如指掌。那金国的意图,秦桧知道吗?秦桧当然知道,但秦桧只能是装不知道。唯有这样,秦桧才有机会离开。
  就这样,在金国高层的默许之下,秦桧跟随完颜挞懒来到了山东。秦桧苦心谋划,终于将一切事宜的准备妥当,甚至连出逃用的船只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惧于金国军法严酷,迟迟下不了出逃的决心。秦桧对一个和自己关系很好的金人说了这事,那人却对他说:“你为何不去告诉监军(完颜挞懒)?”
  秦桧回答道:“不敢。”
  那人道:“不然,我们女真人一诺千金,只要答应了的事,就会把责任承担到底,虽死无憾。但如果是逃跑被抓回来就不一样了,即便监军想宽恕你,他也不敢担包庇逃犯之罪了。”
  秦桧反复思考之后,试探着对完颜挞懒说自己想回故乡。
  完颜挞懒问道:“秦中丞真的想回去吗?被我们俘获的契丹的大臣中曾有人逃走,但回去后往往受到怀疑。秦相公怎么知道回去之后,南人就一定会认为你还是忠臣呢?相公如果执意要去,可以走,我这边你就不必管了。”
  秦桧立即向完颜挞懒致谢:“如果监军能允许秦桧回去,也不必问我回去后的吉凶祸福”
  完颜挞懒听了这话之后,答应放秦桧南归。得到了完颜挞懒的许诺,秦桧内心的波涛汹涌终于平复了下来。
  建炎四年(1130年)十月上旬,在淮南的涟水军界,南宋丁禩水寨的巡逻兵突然发现河上有一条船正向南行驶,他们立即上前将其截住,不由分说将船上的一位中年文士和他的妻子以及随从的书童、小婢等人抓了起来。

  巡逻兵认为是抓到了奸细,当下将他们捆绑起来,准备凌辱一番以后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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