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舞者——南宋初年的那些事》
第47节

作者: 赵宋布衣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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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方地多人少,南方人多地少;南方人多无处安置,导致盗贼蜂起;伪齐缺乏兵员,所以无法组建军事力量。
  双方都面临严峻的问题,双方又处于敌对状态,秦桧的对策既缓解了自身的压力,又增强了敌人的实力。关于这一点,赵构不可能不知道。但是,这是一道无解的题目,即使知道秦桧对策会产生严重的后果,但赵构已经没有选择了。
  纠结了许久,赵构终于还是决定启用秦桧。
  此后,秦桧再次复制了自己一路高升的神话。只不过不同的是,钦宗朝秦桧因为主战高升,而高宗朝则是因为主和而高升。
  绍兴元年(1131年)二月二日,秦桧兼任侍读翰林学士,开始与皇帝有了密切的接触,十二天后,秦桧擢升参知政事(副宰相),进入了宰执大臣的行列。

  然而,朝廷上怀疑秦桧身份的官员依旧大有人在。
  按照惯例,秦桧升任要职,同僚们自然要给予祝贺。当时的临安知府孙觌,文笔出众,他在写了一封很奇特的贺信。他“赞颂”秦桧:
  “正直见证于鬼神,忠信施行于蛮邦,尽室航海,复还中州;四海传闻,感涕交下。”
  孙觌不愧是文章高手,这封贺信语带双关,引经据典又恰到好处,表面上是句句恭维贺喜,细读之下却发现字里行间处处暗含辛辣的讥讽。
  既可以说你秦桧刚正不屈,鬼神都不会怀疑,忠贞信义,连金人都为之感佩;也可以说你秦桧自称刚正不屈,只有鬼才知道,而为金人效力,倒是死心塌地。
  赵构对于秦桧的身份自然也有过怀疑,但是此时的秦桧就是赵构的救命稻草,是不是内奸已经不重要了。
  秦桧终于如愿以偿地受到了皇帝的重视,现在只要能与金国重开和谈,他就能顺利地跨越从参知政事到宰相的最后一步,从此以后位极人臣,达到自己左右天下的宏图大志。
  可是谁都没曾料到,一场突发事件,直接改变了宋金局势,也彻底打乱了秦桧的计划,甚至直接决定了接下来秦桧与吕颐浩的权斗的胜负。
  日期:2020-05-13 23:13:23
  第2节 缩头湖之战
  淮南东路,泰州兴化(今江苏兴化)缩头湖。
  此湖距兴化城东十里,其河港湖汊纵横交错,地形复杂,加上湖面芦苇丛生,一旦误入,如坠迷宫。湖的南北两侧分别有两条滚滚东去的大河,一名车路,一名白涂。由于干旱年份湖面水位下降,原先湖面伸出的部分变成陆地而消失,故曰缩头。
  缩头湖附近驻扎着一支军队,军队的首领名叫张荣。
  张荣原为梁山泊(今山东梁山、郓城等县之间)渔民,金灭北宋后,聚众数百起义抗金,因其骁勇善战,人称“张敌万”。
  建炎三年二月,金军攻占扬州,宋高宗君臣逃往杭州。

  张荣在梁山泊地区难以立足,遂率军乘船沿泗水下游之清河南下,被时东京留守杜充封为武功大夫、忠州刺史,张荣军驻泊于承州以北鼍潭湖水域,以泥粘合茭草堆积成墙,筑成水寨,远近响应,众至万余,并与宋承州守将薛庆取得联系,声势日盛。在位于承、楚二州之间,锦亘300余里的樊梁、白马、新开三个湖泊内袭击金军,屡获胜捷。
  建炎四年(1130年),金兵先后攻克扬州、承州(今江苏高邮)、楚州(今江苏淮安)、海州(今江苏连云港)等地,宋军在两淮地区只剩下岳飞一支孤军。
  十一月,金将完颜挞懒乘天寒湖水结冰之机,进攻鼍潭湖水寨,张荣抵挡不住,烧毁粮草后,退往岳飞驻地通州和泰州,完颜昌攻破“茭城”后,立即率领20万大军(诈称,实际上没这么多)直扑泰州,岳飞兵马仅有数千人,得不到朝廷的任何增援,且军中已经乏粮,只好掩护两地百姓退到江南,到江阴军“就粮”,防守长江南岸。
  张荣在岳家军南撤后,进入通州、泰州,抵抗一阵子后,退入泰州东部的缩头湖,修筑水寨防御。
  完颜昌占领泰州后,“耕地而守”,企图将泰州打造成渡江南侵的基地,但缩头湖的张荣不断派人袭扰,完颜昌忍无可忍,决定先将其消灭。
  绍兴元年(1131年)三月,完颜昌亲率七千余名金兵乘船进入缩头湖,张荣派出几十只小船迎战,金兵以大型战舰突进,张荣和部下水军都非常害怕,但是已经无路可退。
  过了片刻,梁山泊水贼出身的张荣突然看出了机会,他欣喜地对身边的人道:“不用怕了!不用怕了!金人只有几只战舰在前面,其余的全是小船。现在湖里已经退水,这一带靠近岸边的地方全成了泥淖地,我们先弃了舟船,找一个便于登岸的地点先上岸,占据有利位置,诱他们来攻。只要他们往上一冲,就肯定会陷进泥淖之中,那杀他们就像杀棺材里的人一样容易。”

  于是,张荣立即率众弃舟而去,登上岸,跑到隔着泥淖地的岸边大声喊喝,金兵果然中计,驾船向他们而来,可是未及靠岸船就搁浅了,这些毫无水战经验的家伙们不识厉害,一个个跳下船,想徒涉一段距离冲上岸。他们一跳下船,就陷在了烂泥之中,行动异常艰难。
  张荣见状大喜,率众对这些动弹不得的金兵远的用箭射,近的用长枪刺。金兵伤亡惨重,想从烂泥里爬上岸的,那是自己来送死;想往回逃的,小船已经搁浅,而他们又不会水,无法游到深水区上后面的船。一时间是想攻攻不上去,想逃又逃不脱,一个个陷在烂泥里成了箭靶子。
  在后面战舰上督战的完颜挞懒眼睁睁看着前面的金兵一个个倒在泥淖中,派人上去增援,结果却是又搭进去一批。
  完颜挞懒见势不妙,不敢再派兵上前救援,下令收兵后撤,丢下那些还在泥淖里挣扎、扑腾的士兵,收得了二千余人,仓皇遁去。
  完颜挞懒一撤,那些泥淖地中的金兵就真的成了“棺材中的人”,只剩下被抓、被杀的份了。张荣率领手下一直杀了两三天,把他们一个个解决了。

  缩头湖一战,张荣创造了自宋金战争爆发以来最辉煌的战绩,共杀死、俘虏金兵五千余人,并且还生擒了完颜挞懒的女婿。这一战绩超过了韩世忠截江之战和岳飞收复建康,是前所未有的大胜。
  此战之后,缩头湖因此改名为“得胜湖”。
  缩头湖战败之后,完颜挞懒带兵退回了楚州。完颜挞懒对这次战败心里很不服气,打算积蓄力量再战。
  本来,损失五千余人还不至于使金东路军无力再战,但是完颜挞懒紧接着又遇到了一场让他无法承受的灾难,由于水土不服,此时金军的战马开始流行疾疫,大批死亡,金人吃马肉都吃不完,只好无奈地将死马丢在路边。

  一旦失去了战马,金国的骑兵就不得不成为步兵,他们的最大优势必将丧失。完颜挞懒无奈,只得放弃淮南东路,率军北渡淮河,退到宿迁(今江苏宿迁)休整兵马,金人对南宋朝廷的压力大大减少。
  缩头湖之战结束,南宋主战派备受鼓舞,主战声势更加浩大。
  赵构求和的心情不再急迫,对秦桧的重视程度也明显减少,他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金人新败,靠外力实现自己的主张,已然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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