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上的舞者——南宋初年的那些事》
第58节

作者: 赵宋布衣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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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飞没有想到,此次的分离竟成永诀,数年之后,张所死在了岭南。
  在岳飞独立领军之前,先后当过七个人的下属,其中感情最深厚的上级无疑是张所。两人相处虽仅仅一个多月的时间,但张所对岳飞的知遇之恩,二人抗金志向的契合,却让岳飞终生难忘。多年后,岳飞已经是名动天下的岳家军统帅,他派人找到了张所的儿子张宗本,对张宗本悉心教导,后来更是上奏朝廷,恢复张所的名誉,并将张宗本荫补为官。
  日期:2020-05-24 23:15:11
  第5节 岳飞VS王彦
  建炎元年(1127年)九月初,河北西路招讨使张所勉强凑足了七千装备不良的军队,任命王彦为都统制,前去收复卫州等地。
  王彦率军到达新乡县(今河南新乡市)不远处的石门山,王彦依托山势扎下大营,岳飞来到王彦的帐中请王彦出兵攻打新乡县。
  金人摸不清楚王彦到底带了多少人来,因此集结重兵准备认真对付这支宋军,王彦深知自己军队的底细,所以没有同意岳飞的意见。
  年少气盛的岳飞不禁对王彦起了疑心,他毫不留情地道:“二帝蒙尘,金虏占据河北,臣子们理当荡平贼寇,为迎回二圣开路。现在王太尉不迅速出兵,反而拥兵观望,不会是有了二心,想投靠金人吧?”
  此言一出,把王彦听得目瞪口呆,他沉默不语,只是给岳飞劝酒。
  岳飞见王彦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话说中了王彦的心思,更加激愤。王彦身边的幕僚看到岳飞如此嚣张,便在自己的手掌上画了一个“斩”字,王彦看见了,但没有理睬。
  岳飞转身昂然而去。
  很快,王彦就听说,岳飞已擅自率领他部下的人马直扑新乡县。
  一场鏖战之后,岳飞将金兵击溃,生擒了千夫长阿里孛,乘胜攻破了新乡县城。
  消息传开之后,金军万户王索闻讯赶来增援。岳飞又率军出城迎战,趁王索立足未稳,对其迎头痛击,王索战败,引军退了下去。
  岳飞虽然打了胜仗,但依旧是在违令出战,按宋朝军法:军中非大将令,副将以下擅出号令者,斩!
  岳飞的行为让王彦很无奈,他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个桀骜不驯的下属。如果奖赏他的战功,岳飞今后肯定会更加飞扬跋扈,不服节制;若是惩罚他违令,军中士兵定会认为自己是心怀二志,对岳飞挟私报复。

  这的确是给王彦出了个不小的难题,王彦一时还真是找不到合适的处理方法。
  第二天,有探报在候兆川发现金兵,岳飞带所部人马前去迎敌。岳飞也清楚地知道,这次肯定会面临一场恶战,他预先告诫所部的将士:“我们已经两战两胜,金兵一定不会再小觑我们的实力,这次必定是并力而来,志在必得。我们只有一千人马,诸将士一定要舍命死战,方可以寡敌众,死里求生。有敢不用命者,斩!”
  候兆川一战果然相当惨烈,士卒大部分都身受重伤,岳飞身上也受伤十几处。岳飞一军拼力死战,终于将金兵击退,还缴获了一批战马。
  战后,岳飞屯军石门山,没有回新乡城。随后,岳飞率部北上,从此脱离了主将王彦,自成一军,转战于太行山地区。
  由此,岳飞又犯了一条军法:背军而走者,斩!
  不过王彦并未深究,任由岳飞离去。
  王彦并不怀疑岳飞的忠心,他知道岳飞是报国心切,又误以为自己有了二心,才公然违抗军法,现在处分岳飞,不用说依军法将其斩首,就是责打他几十军棍,也很可能导致军心动摇,引起更多的将士猜疑他的用心。如今大敌当前,宋军内部决不能先起内讧。
  对于这段历史,不少“岳粉”认为,王彦一定是胆怯了,不敢直面金军,岳飞的胜利更让他颜面尽失,所以虽然岳飞违了军法,但王彦只能在心里嫉妒,却不敢把岳飞斩了。
  王彦是不是真的畏敌怯战呢?当然不是!
  王彦进驻新乡城后,马上传檄两河的忠义民兵,要他们和王彦合兵一处,共同对付金军。
  然而联络这些忠义民兵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但金兵很快就来了。

  新乡城下的几场血战,惊动了金军的统帅,他们认为宋朝已经派大军渡河,否则不敢发动如此凌厉的进攻。于是,金国迅速集结了数万之众,向新乡县城猛扑了过来,意在寻求与宋军主力对决,一战而歼灭之。
  王彦的七千人马,虽沿路召募义军,实力略有提升,但河北招抚司成立了才几个月,军队的器甲装备还甚为简陋,士兵训练的时间又不长,他的兵力不论在数量上还是在质量上,已处于绝对的劣势。王彦不敢出战,只得据城死守,试图消耗金军,等待破敌时机。
  金兵数万之众,将小小的新乡县城围得密不透风,展开了连日强攻。
  王彦渐感不支,他担心一旦城被攻破,这几千人马恐怕会全军覆没,他下了冒死突围的决心,并把突围的时间选择在了临近黄昏之时。
  这其实是很无奈的选择,宋军以步兵为主,骑兵甚少,而步兵即使突出了重围,也无法摆脱金军轻锐骑兵的追击。王彦选择临近黄昏之时突围,正是计算着一冲出包围,夜幕正好降临,夜晚没有月光,自己的士兵可以在夜色的掩护下逃出虎口。

  一番血战之后,王彦军虽然损失惨重,但总算逃出了生天。第二天,王彦收集杀散逃亡的士卒,仅得七百余人。其他将领与王彦失去了联系,带着残兵渡过黄河回到了南宋的地盘。
  其实,到了这种形势,王彦完全可以带兵南撤,谁也无法指责王彦。但王彦却不肯南归,他率兵退保共城县(今河南辉县)西山,依托险峻山势扎下营寨,并再次派人联络两河豪杰,他要在金军的占领区立住脚跟,图谋重振旗鼓。
  经历了如此惨败,王彦对自己这七百士卒的军心士气甚为担忧,他焦急地等待着两河忠义民兵的消息。
  金兵追至西山后,见宋军据险而守,知道强攻必然会伤亡惨重,于是在山下出榜,声言有献王彦首级者,重赏!金人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收到宋朝汉奸送来的王彦人头。
  王彦从此不敢安心入眠,睡一会就起来悄悄换个地方,每天晚上都要换几次。亲兵们见他如此光景,心中不禁酸楚,他们反复宽慰王彦,想让他睡一个好觉。可王彦仍旧担心有不测之变,每晚还是照旧“梦游”,人也日渐憔悴。
  直到有一天,王彦早上起来的时候,看到一副奇特的景象。自己的士兵脸上全都刺上了八个字——赤心报国、誓杀金贼,王彦瞬间就明白了弟兄们的意思,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不已,唯有多杀金人,才不辜负众兄弟的心意。
  “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军营里响起了激愤地喊声。
  名动天下的八字军就此走入了历史舞台,八字军的骨干都是河北的忠义之士,在靖康之难中他们的家园惨遭蹂躏,与金兵有血海深仇,这支队伍日后成为了南宋的一支劲旅。
  不久,两河的忠义民兵纷纷响应,义军首领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等人全都表示愿听王彦节制,十几万民兵沿太行山迤逦扎寨,绵亘数百里,金鼓之声相闻,王彦兵势大振,成为了金军的心腹大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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