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昧问一句，家里是谁有问题？”
　　李国华的面色蓦地就沉了下来，而后一字一顿的道：“我女儿。”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我女儿从外教班回来，保姆去接的她，我和她妈妈因为一些琐事都没去，后来解决完那件事后，我们回到家就发现有些不太正常。

　　保姆事先跟我们打过招呼，所以我们也知道女儿已经吃过饭了，正常情况下，女儿吃过饭后都会预习功课，可那天晚上我们回家的时候，她在看动画片。”
　　“小孩子喜欢看动画片应该挺正常的吧。”
　　黄宝在一旁小声开口，对此，李国华却是摇了摇头。
　　“对于其他人家的小孩子来说，看动画片的确很正常，可我们家闺女不一样，她特别懂事，平日里也只有她妈妈让她看的时候她才会看，其他时间除了学习，就是预习功课。”

　　“而且，那天我们回家的时候，就觉得屋子里特别的冷，家里空调明明没坏，可不管怎么调，温度就是上不去，再就是女儿看我们的眼神，那是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就是看上去特别渗人。
　　那晚过后，女儿的性情也变了很多，原本不喜欢吃辣的她，居然顿顿都要有辣椒才行，不喜欢吃肉的她也顿顿要有肉，而且她总是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妈妈帮她洗澡她会拒绝，甚至推搡着她妈妈出卫生间，而且在卫生间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我们却能听见他在里面跟谁说话。”
　　“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白天她看起来一切正常，一到了晚上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特别是最近几天，一过午夜十二点，她就会躲在房间里哭，说着一些我们听不懂的话，我没办法，找人打听了之后，才找到你们过来。”

　　听男人说完，我犹豫了半晌，老实说这样的状况，多半是撞邪了，不过对于一个小女孩儿来说，什么样的鬼会找上她呢。
　　小孩子一般是纯洁和单纯的代表，神圣不可侵犯，什么样的鬼会冒大不忌上这么一个小女孩的身。
　　“那你女儿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轻声开口，李国华看了看时间，才道：“再过一会儿也就回家了，今天是她妈妈去接她。”

　　我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一点。
　　“冒昧问一下，你们家有几个孩子？”
　　被我这么一问，李国华却一时愕然，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般，我也愣住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我发现在门口的鞋架上，放置着两双球鞋，明显是男孩子的，但似乎已经很久没动过了，上面还有一层淡淡的灰尘，球鞋不大，不可能是李国华的，应该是小孩子的。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么？”
　　我犹豫些许，还是问了出来，李国华尴尬一笑，才道：“原本是有两个孩子的，只不过大儿子在一个月前死了，现在就只剩下闺女了。”
　　我原本想说一句节哀，可不知为什么，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个月前我在医院碰到的那个小男孩。
　　不会这么巧吧，我心里咯噔一声，那个自杀的小男孩，跟我有过短暂交集的小男孩。
　　“他是，怎么死的？”

　　“白血病，晚期。”
　　我想强装镇定，只是眼前男人的这话，让我怎么也镇定不下来，真就这么巧。
　　似是想到某种可能，我站起身来，又道：“为了能更好帮到你们，我还想知道你们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那死去的哥哥，不是你和现在妻子所生吧。”
　　男人有些讶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的确不是，那是我和前妻的儿子，不过前妻死的早，后来我重新组建家庭，原本我以为他会开心，只是好像并不是我想的那样。”
　　“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么？”
　　“啊？什么？”
　　男人似乎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问，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死去儿子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
　　“这……”
　　男人无话，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有些明白那晚小男孩的无奈了，白血病晚期，就现在的医疗技术，根本没有挽救的可能，

　　想着那瘦瘦小小的身体站在六楼窗户，望着窗户外的漆黑夜色，绝望和不再留恋的跳下去，我当时就在想，什么样的家长会这样。
　　却是没有想到，一个月后，我就见到了这个家长。
　　这次的事件，会是那个小男孩么？
　　正想着，身后的门却开了，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我转身的同时，正好看见那女人牵着一个小女孩儿进来。
　　那小女孩儿见到我的瞬间，同样呆愣了一瞬，而后就想往外跑。
　　目光相交一瞬，我就明白了过来。
　　“我想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们。”
　　吐出一口浊气，我站起身让黄宝准备离开。
　　李国华一下子就慌了，他站起身来想要知道原因，我却是指了指门口鞋架上的那两双满是灰尘的球鞋。

　　“你儿子生前应该喜欢踢球，应该喜欢吃辣，也喜欢吃肉，这些东西我不知道你作为父亲记不记得，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们，不过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建议，好好儿对他。”
　　李国华不笨，我想我说的也足够清楚，不过考虑到其他原因，临走之前，我又道：“三天后我会再来一趟。”
　　李国华呆愣在原地，包括那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
　　女人很年轻，保养得宜，只是，那又如何呢。
　　出的门来，李国华又追出门来，好说歹说让我留下，怎么都好。

　　我看着李国华，先前说话的空当，他的女儿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我略做思量，没有过多言语，又示意黄宝停了下来。
　　重新进到屋子里，黄宝先是站在门前观望了一会儿，我则盯着门口鞋架上的两双球鞋，蹲下身拿起一双，示意李国华不要跟来，就这么走进了他女儿的房间内。
　　先前的一眼我就看出，之前死掉的小男孩，鬼魂就在女孩儿身上。
　　进到屋子里，女孩儿坐在床上，脚上穿着高跟凉鞋，小脚在窗前不断的甩开甩去，似乎很开心。
　　“怎么还不愿意下去呢。死人有死人的归宿，既然毫不留恋这个世界，在你跳下六楼的时候，就已经很清楚这一点了。”
　　“我想试试，我也不想离开。”
　　小女孩儿的话音很平静，不起丝毫波澜。
　　“试试什么？附身在这个女孩儿身上，来得到失去的父爱和母爱么？”

　　小女孩儿没有说话。
　　“听大哥哥一句话，下去吧。”
　　小女孩儿摇了摇头。
　　“或者，你有什么愿望没有实现的，哥哥可以帮你。”
　　小女孩儿还是沉默。
　　“大哥哥，你不要管我好不好？”
　　终于，小女孩儿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般，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你想待多久？”
　　小女孩儿继续沉默。
　　“我想，我也不知道。”
　　“你现在在妹妹身体里，这对她的伤害是无可挽回的，时间越长，妹妹就会越虚弱，到最后甚至会死，你想过这样的后果么。”
　　“有什么愿望，哥哥愿意替你达成，但你必须离开妹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