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我是怎样沦为一个职业打手的》
第4节

作者: 1984年的农夫山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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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园找到工作去上班后,我们三人挺郁闷的,在深圳可能大家都会感觉女人比男人好找事做,如果一个男人没点技术,真的没前途。园园搬到了工厂宿舍去住,我们三人每天晚上都聊到很晚才睡,上午十点多起,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各自的钱拿出来,放床上数。
  每次数完,心都凉到了底。我们三个商量好,用到最后三百块时,还没找到工作,就回老家。
  日期:2007-10-25 16:00:00
  就在我们百无聊赖找工作的同时,却发生了一件事。这事的起因是二毛。二毛这人热情,见人就称兄道弟,不出三分钟就能和一陌生人打的火热。二毛没事的时候,就和住在隔壁的几个男的斗地方,每局五毛,多的打不起。其实也可以想的出,住在十元小旅馆的,也没啥有钱人。
  有一天晚上十一点多了吧,经常和大毛打牌的一湖南佬来敲我们的门,二毛开了门,他一把拉住二毛就说:走,跟兄弟去办点事。
  二毛当然不傻,说:干吗啊?

  我们二个也起来了,他一看说:正好,兄弟们都去吧,一人两百块怎么样?
  我问:到底干吗去?
  他说:有人家伙在我朋友的酒吧闹事,咱们就是去吓吓他。
  我说要是打人,我可不干。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深圳又不是老家,一旦进去了,还不被整死啊!
  他说:谁说要你打人了,就是装个样子,你们三长的这么壮,往那一站就没人敢吭了。

  我河北的哥们说:要不咱去看看吧。
  我们三就去了。确实没打架,我们三往酒吧里一站,有个小子马上就过来递烟,很客气的说大哥们,实在对不起,给小弟条生路,小弟一定感激不尽。
  有个人站了出来,应该是酒吧的一个头,上去给了那家伙几巴掌。然后让他滚了。
  那个湖南佬果然说话算数,一人给了两百,还请我们喝酒,尽管喝。这下我们可高兴了,要知道很久没痛快喝过了,今天就这样赚了两百块,还有酒喝。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喝酒的时候都有点醉了,湖南佬才说了实话,他是在这边混的,罩着几个场子,手下兄弟也不少,前几天有几个兄弟打架出了点事都跑路了,所以才找我们。

  我们三个恭维的说:原来是湖南帮的老大啊。来,喝,喝。
  那一夜,我们真的是喝多了,因为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酒吧的沙发上。
  日期:2007-10-25 17:01:00
  把打打杀杀的事停停,说说我和园园的感情故事。
  园园的心理对我是有感激之情的,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茫茫人海中的缘份吧,我们三人,为什么她就像我求助了呢?感情的事永远解释不清楚的。
  园园上班后,我由于无聊,所以常常傍晚去找她。她看到我也很开心,每次看到我在外面等,就像只小鸟一样飞到我身边。我们之间真的忘记是怎么开始了,蒙蒙胧胧就开始了。以前我没谈过恋爱,所以心情是很新奇的,一下子感觉生命中多了点什么东西似的。

  那段时间虽然我没有工作,心情很失落,但只要一看到园园,就感觉挺轻松的,忘记了一切。我们牵着手走过深圳的街头,看着身边来往的人和车辆。在这个孤独又冷漠的城市,我们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虽然我没有事业,也没有钱,可真的很想给她一切。我那时在想,这个女人,就是我一辈子的女人了。后来才明白,在深圳,感情这东西比任何东西都奢侈,当时太幼稚了吧,真是可笑。

  园园的工作其实挺辛苦的,我当时都有点内疚,自己不争气没工作,不能给自己的女人幸福。(当时还不是我的女人吧,我们啥也没发生呢)。她常要加班,有时候都加到十一点,我就在她工厂下面的一个篮球场等她,抽抽烟,看看别人打球,有时候也和别人一起打。因为打球,还认识了一个哥们,现在都有联系。
  园园一下班我们就去逛一下,其实也就是随便走走,聊聊天。记得有一次,在夜市的小摆吃了碗炒粉(以前在北方没有炒粉),当时我觉得这炒粉太好吃了。只可惜后来再也没遇到那样的味道,所以说不在乎菜好否,而是人的心情。
  我和园园的感情就这样一直不温不火,没有热烈的海誓山盟,也没有花前月下的浪费。我们都是农村来的,朴实,简单,相互惦记对方,这就是平平淡淡的感情。
  日期:2007-10-25 17:16:00
  人之初,性本善。
  我想每个人都不想做坏人的,但这个社会是很无奈,有时候你别无选择。人类和动物世界没什么区别,如果你一头仁慈的老虎不吃狼肉,结果有一天肯定会被狼吃掉。别以为我们是打手就很别心狠手辣,我想说的是,如果我不把对方打倒,结局可能就是我躺在医院的床上。如果我们真的没有良心,那么我一开始就去做个打手,或者去抢劫杀人。但是没有,我们在找工作,我们不想去做坏人。虽然和某些人比起来,我们只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坏人,可我真的不愿意看到别人异样的眼神。

  我们当中,二毛是最先找到工作的。他去了一家酒店做保安。我们就是这样的别无选择,除了做保安,还能干什么呢?二毛的那家酒店还比较正规,没有打杀,就是个小保安,每天看看车场什么的。他有了工作后,也搬到酒店的宿舍去住了。我和河北兄弟当时还有四百块钱,我们两个又商量好,如果只剩下二百了,我们就回老家。
  二毛去上班后的一个星期,我也找到了工作。你们一定想不到我做的是什么工作——一家五金厂的普工。具体的事,就是包装工。每天把从高压冲床上冲下来的五金件打好包装箱。写到这忍不住说句脏话,这活真他妈的累!你不知道那五金件有多重,每天重复的就搞这样的事,还经常加班,星期天有时候也要。所以和园园见面就少了。

  这里插一点,我希望没技术的男人,都不要去五金厂干,一是累,二是很危险。特别是操作高压冲床!我亲眼看到一同事,被压断手指。还有一品管,在旁边检验的时候,机器冲飞个小零件,结果品管的眼就瞎了。(工厂没有保险买的。)
  干了一个月,我的手上都磨出了茧。每天一下班,冲个澡,躺床上就睡。早上那起床铃就像是催命似的。我当时做了两个月,就受不了。我真的一天也不想干了,可也没有啥其它工作可干,只能忍着吧。
  有一天我正上班的时候,河北的兄弟来找我了,他出事了。
  日期:2007-10-25 17:44:00
  我那河北的兄弟他老爸喜欢下象棋,他受了父亲感染,小时候没事就和父亲下两盘。河北兄弟出事就是出在象棋上。现在在深圳街头常见到这样现象。就是有个托下象棋,说输了多少钱的。当时知道的人不多,都以为是真的呢。

  那天河北兄弟看到有人围着下棋,就挤进去说,我来盘。结果不用想了,肯定输了,输了但他没钱,身上只有二十块钱。那伙人当然不放过他了,就动起手来。河北兄弟这家伙打架也猛,那伙人愣是没打过他一个。相反,他从路边的垃圾箱里找到个啤酒瓶,把人家其中一个人打的头破血流,躺在地上不动。
  打完后他就拼命跑,越跑心里越怕,心想不会把人打死了吧。所以一口气就找到了我。我隔着工厂的个铁门,像探监似的,他说老郭,我要跑路了,借点钱吧。
  我当时身上只有一百多块钱,全给了他,我说你等下,然后跑到宿舍又拿了两件衣服。我说哥们,不管到哪,记得联系啊,这阵过去了,你再来。
  他啥也没说,两眼红红的。转身就走了。
  过了不到一个星期河北哥们就回来了,你想下,一百块钱能生活几天啊。而且在深圳随便打伤个人根本不会有事,除非那个人是什么大官或大款。河北兄弟回来没几天也找到了工作,是在一个汽车修理厂做洗车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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