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岁:自秦至清》
第17节

作者: 卢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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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项羽的情商确实不高,话说得这份上基本就是鱼死网破了。某日早晨,项羽去见宋义,双方言辞激烈,结果项羽砍下宋义喋喋不休的头颅。项羽出大帐后,单方面发表宣言,声称宋义与齐国狼狈为奸,楚王密令杀之以肃军纪。项羽此前虽然残忍好杀,但还不会说谎,叔父被杀后,环境逼着他成长,他什么都学会了。
  宋义的部下虽不太相信项羽的托词,但都他凶神恶煞的模样镇住了,不少人都听说过他在会稽城一人斩杀百来人的恐怖传说,生怕自己也成为传说的一部分,无人敢说个不字。短暂的沉默之后,众人纷纷夸他杀得好杀得妙,当年拥立楚王的就是项家人,如今又诛杀乱臣贼子,再立新功。于是,项羽取代宋义,成为代理上将军。
  项羽真是个狠角色,本来杀了宋义,又让宋义的部下拥而戴之,一般人都这份儿上就是人生赢家。项羽却还不满意,因为宋义的儿子宋襄在去齐国的路上。项羽派人火速截杀宋襄后,嘴角才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项羽仍然不是很满意,因为他的上将军只是代理的。项羽让桓楚把发生的一切向楚怀王如实汇报,楚怀王尽管怒不可遏,也只能忍气吞声,正式册命项羽为上将军。去掉“代理”二字的项羽,人生正式开挂,并且成为话本小说的男一号。(075)
  日期:2020-08-24 11:59:38
  项羽一跃成为楚王麾下最有权势的将军,刘邦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刘邦此前打了两次胜仗,声望大涨,到达栗县(河南夏邑)时,吞并了一支四千多人的队伍后,刘邦的军队有了相当的规模。他与魏国的两支军队联手攻秦,再次获胜。
  项羽搞定上将军的职称后,威震楚国,当即派黥布领兵两万渡黄河北上援赵,齐国很给面子,主动加入楚军的北伐。项羽的主力驻扎在黄河边上,见机行事。
  当时的巨鹿情况危急,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章邯并不打算强攻,准备用最“和平”的方式逼迫巨鹿就范:断水、断粮、断电,就看城中人能耗多久。税务官出身的章邯对于粮草的供应比打仗更有心得。他竟然在黄河上搭建起狭窄的甬道(估计是浮桥),为驻扎在巨鹿城外的王离源源不断地运送粮食。王离什么都不用做,坐等城内人饿死或者在饿死之前打开城门。

  困在城内的张耳焦头烂额,数次派人联络陈馀前来营救。陈馀自知打不过秦军,不敢去巨鹿救援。如此过了几个月,张耳实在忍无可忍,“娘希匹”地臭骂一通,然后特地派张姓和陈姓的两位使者带着他的“发言稿”在陈馀面前齐声朗诵:“想当初我和你,手牵手,心连心,共住地球村,结为生死之交。如今赵王歇和我就快要歇菜了,你拥兵数万却见死不救,难道要用我和赵王给你做喝威士忌的下酒菜吗?如果顾及往日情分,让我们共同与秦军决一死战,至少还有一两分存活的希望,否则只能等死!”(076)

  日期:2020-08-25 09:17:01
  陈馀扶着额头,抱着中军帐的柱子才没有摔倒,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他若发起进攻就形同自杀,白白全军覆没,之所以苟且偷生,不愿与张耳大兄弟同归于尽,是想着将来为赵王和兄弟报仇。陈馀说的是真心话,眼角绿豆大的泪珠为证,他最后说为什么他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他对兄弟爱得深沉。
  奈何张、陈两位使者被张耳洗脑了,无视陈馀的泪水,坚持让陈馀派军,哪怕送死也要也要出战。陈馀实在没辙,便给张、陈二位配备士兵五千名做先遣队,试探秦军。
  张、陈两位勇士毫不犹豫地出战了,然后他们就成了烈士,那五千名士兵无一生还。陈馀愈发害怕了,就在这时,项羽率领的齐、燕援军到了,陈馀总算可以稍稍松口气,终于有勇气对秦军动手动脚。

  因为援军的牵制,陈馀腾出手来截断章邯所修的粮草甬道。这一手相当聪明,打在秦军的七寸上,远征军最怕的就是断粮。驻扎在巨鹿城外的王离慌了,陈馀见时机到了,但仍没把握能战胜王离的军队,他可不愿像那两个鲁莽的使者白白送死。于是他设法联系项羽,请求火力支援。
  项羽是个不喜欢理论知识的人,兵法连半拉子都没学完就放羊了,事实证明,他根本不需要学,他天生就是个军事家。(077)
  日期:2020-08-26 09:49:32
  接到陈馀的求援后,项羽毫不犹豫发起全军总动员,军队渡过黄河后,命令军队凿沉船只,砸烂锅盆,只携带三天的口粮,以示勇往直前、永不回头的决心。这便是成语“破釜沉舟”的来历,明末抗清名将金声以此励志,做出一副名联曰:“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很多人误以为这副对联是蒲松龄做的,还声称是蒲松龄为了完成《聊斋志异》自勉——写个小说至于这么要死要活吗?

  项羽的军队抱着必胜之心,如猛虎下山扑向包围巨鹿的秦军,因为如果打不赢的话,就算不被打死也会饿死,最好的选项便是多快好省地打死敌人。

  一直处于攻势的王离大军被项羽军队的凶猛吓住了,就像一个习惯打豆豆的人突然被暴起的豆豆打了一头豆豆。王离节节败退,项羽穷追不舍。王离退了九次,项羽九战九胜,秦军彻底崩溃。长胜将军章邯也束手无策,只得退却。
  一直处于观望的各国军队见项羽大获全胜,纷纷搭起顺风车,跟在项羽大军的身后追杀秦军。这就注定了各国只配做项羽的跟班,战后当项羽召见诸侯将领时,这些人的膝盖不由自主地弯下来,跪着拜见。项羽一战成就大名,各路诸侯尽归其统帅。(078)
  日期:2020-08-28 09:10:54
  第二天集合时,有不少人迟到,最晚的到中午才到。因为迟到的人太多,彭越只好折衷杀了一个最后一个到来者,无论谁求情都没用。彭越的做派很不像一个草莽之徒,倒似一个纪律严明的将军。彭越杀人立威,小弟们连仰视都不敢,无人敢抬头看他。彭越带着这帮小弟四处夺取土地,很快队伍达千人之众。这时,彭越遇到刘邦,于是彭越甘愿当刘邦的小弟。彭越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只是他猜中开头,没猜中结尾。

  彭越为了给大哥刘邦一个好印象,自告奋勇率军攻打昌邑,结果灰头土脸地失败了。刘邦没嫌弃彭越,因为他觉得哪怕换了自己上也打不下昌邑。刘邦和周武王的爷爷季历一样,脑子都很活分,不会瞎较劲。当年长胜将军季历在燕戎吃瘪,谁都以为他会卷土重来报复燕戎,哪知道季历当燕戎不存在似的,掉头去打无辜的余无之戎。刘邦也没有对昌邑打击报复,转而攻打高阳(河南杞县)。
  高阳是个小城,刘邦没费多大劲就拿下了,意外之喜是,他得到了一个奇才。那人是高阳城的看门人,年纪一大把,名字很怪,叫郦食其。“食其”这两个字非文盲都认识,隔色的是,它们念做“一击”。
  刘邦的部下有个人是“一击”的同乡,“一击”让这位乡亲转告刘邦如下广告词:“俺听说刘邦为人傲慢,但有远见卓识,俺非常愿意结交此人,请为俺引荐,就说‘村里有个老生叫郦生,六十多了,身高八尺,可以打中锋,大家都称他为狂生,其实他不狂,只是有颗渴望飞翔的心’”(“臣里中有郦生,年六十余,长八尺,人皆谓之狂生,生自谓我非狂生”《史记•郦生陆贾列传》)。(080)

  日期:2020-08-28 11:24:39
  巨鹿被解 放后,赵王歇和张耳拜谢各路将领,但陈馀除外。张耳一见陈馀就狂喷起来,责备他没有及时援救,甚至怀疑张、陈两位使者都是被陈馀害死的。陈馀是个直脾气,懒得跟张耳一般见识,干脆自解将军印。张耳一时有点懵,没有接受大印。
  陈馀傲娇地起身上厕所。张耳的门客趁陈馀缺席,劝张耳最好收了大印,因为“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张耳不愿被“咎”,便揪了陈馀的将军印,也就等于收编了他的军队。陈馀从厕所归来后,什么都不是了。陈馀是个洒脱、明智的人,没有与张耳计较,带着手下亲信几百人离开巨鹿,在黄河岸边捕鱼猎兽为生,倒也逍遥快活,静静等候第二次机会。
  项羽大放光芒之际,刘邦小宇宙持续爆发。他攻打昌邑,不仅战而胜之,还收获一员猛将彭越,彭越就是昌邑人。
  彭越和刘邦的人生轨迹颇为相似,平时在乡里横着身子走路,非常时成为带头大哥。陈胜、项梁起事给了彭越一伙莫大鼓励,有一百多人推举正在打鱼的彭越为首领,打击秦军,共同富裕。彭越欲迎还拒,起初说不情愿,青年再三请求后,便答应做带头大哥,并且立刻发布第一号行政命令:次日清晨日出时集合,迟到者斩首。彭越显然对做老大胸有成竹,开始时的不答应不过是个姿态,就像所有的皇上登基时都会“辞谢”三次才上岗,如果你顺水推舟说那就算了,你就死定了。(0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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