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公司砍在你这么多年为公司打拼的份上，只要你现在将这张辞退函签了，公司不会再业内将这件事情公布出来……”
　　她说着，话音一转，冷笑着看向我。

　　“但是我们也不能保证绝对保密，至少总部和分公司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要是被谁传出去，我希望你也能体谅体谅我们。”
　　空口给个有名无实的保证，亦是在提醒我，不管怎么样，我在业内的名声算是臭了，早点签字滚蛋，还能保全一点最后的脸面。
　　我听着她的话，沉默一会，将纸张和笔推了回去，在她诧异的目光下站起来，面对着摄像机。
　　“公司的规定第三十六条第八项点名，为了防止冤假错案的产生，让公司员工寒心，在对公司员工的调查时，会对该员工予以停职调查，为期三天至七天，并对经理级及以上员工开放总裁反馈通道。”
　　我说着，扭头看向脸色微变的高漫珠，“目前我还并未接收到停职调查的通知就要被赶出去，是不是不符合规定？”
　　我原以为这样，至少在停职调查的通知下来之前，我还能多两天的时间，但是我没想到，高漫珠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冷脸看着我，从身边的公文包里面又拿出来一个文件袋，拍在桌子上。
　　“这个我们也早就想到了，这是停止调查的通知，总裁签名，你需要确认下吗？要是没问题，现在请你先离开公司，等待后续调查通知。”

　　“并请你将你认为的能证明你青白的证据发送到公司邮箱或者总裁邮箱，三日之后，周四早上八点三十，我们在公司会议室对整个事件重新梳理一遍，届时要是没证据，还请你做好打包走人的准备。”
　　说完，三人开始收拾东西，我淡然坐在沙发上，即使不抬头看，也能感受到办公室里面有一道针对性极强的目光看向我。
　　而在三人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卞文斌看着我的嘴角冷冷勾起，那里面的嘲讽明显包含了太多太多东西。
　　我看着桌上那张纸，在门关上的瞬间，整个人泄气，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
　　低头沉思整个事情的脉络，最大的疑点就是为什么我对李高明的举报无效，但是他对我对举报生效了？
　　来的人并不是跟李高明裹在一起的那个高管，而关于高漫珠，就算是不在分公司的人，也知道她，原因无它，仅仅是她行事风格狠辣，能用证据将一个人在业界毁得干干净净，而被人熟知。
　　我当时看到这个人的名字其实还多少庆幸了一下，但是对于卞文斌的倒爱，我真是死活没想明白，他在公司里面的亲戚到底是在什么位置上，才能让他本身参与进来？
　　站起来看着被他翻得乱七八糟的办公桌，将散落的文件整理回去，看着整个空旷的办公室，心里五味杂陈。

　　而这时推门进来一个人，我以为是高漫珠去而复返，却没想到是小张。
　　他一脸诧异的看着我，“姚哥，我以为你已经离开公司了。”
　　说着走到我面前，帮着我整理面前的文件。
　　整理妥当，我朝他道谢，毕竟这个时候还能来帮我的人，真的是顶着很大的压力了。
　　但是我没想到小张却是一脸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姚哥，你说什么呢？早上我递给你的那个文件你没看吗？你离开公司之后，我会暂时接替你的职位，处理公司的职务，这是下面联名一致的申请。”
　　像是被打通了经脉似的，我想到那份下属反映情况上面的文字叙述，很多地方只有是对我很熟悉的人才能说出来的点。
　　还有那份不对经的销售流水，仔细一想，有问题的那几份，似乎上报人都是小张。
　　呵。
　　我扯扯嘴角，冷笑出声，不管是家庭还是事业，我竟收拾被最亲近的人背叛了。
　　像是拍着对想要看我的热闹似的，脑海里无尽的小水席卷而来，下一面就能将我吞没似的。
　　我怔怔看着嘴角冷冷勾起的小张，喃喃道：“那几份有问题的销售账目流水是你动的手脚？”
　　小张没有回答，也没有否认，这态度彻底将我的整个交际网划上句号。
　　我忘记了那天我是怎么走出公司的，我只知道这几年来，我走过无数次的道路，头一次变得漫长的可怕。
　　我瑟缩在停车场的车子里面，狭小的空间，对我起不了任何安慰的作用。
　　即使是在最后，我一个人离开公司，亦是没人送我一程。
　　这么多年的老员工，像是个笑话，全盘皆否。
　　脑海里面积压的东西像是要将我撑爆似的，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车窗外不停有个身影在敲击车窗。
　　而我的手机同步喧闹的响着。
　　我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的那个备注，一瞬清醒过来。

　　而视线转向窗外，那个身材清瘦但裹在风衣里面却是毫不逊色于杂志模特的女人指了指下面，我才反应过来，将车窗放下。
　　“你怎么在这？”
　　我并没有告知梁若灵我公司的位置，更没有向她随时随地汇报动向的习惯，但是现在，她再度像是天使一般，在我最需要救赎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
　　让我对自己之前一闪而过想要自杀的想法感到无比的羞愧。
　　“你先把车门打开，我穿着高跟鞋站着好久，怪累的。”
　　“抱歉。”
　　我感觉自己在反应里上面的确是有待加强，居然没想到她弯腰跟我说话这个动作按着她原本的身高，应该是可以做的更为轻松的。
　　她上车将风衣外套脱掉，里面穿的是一件斜纹衬衫，跟她本人倒是很相称，干净，干练，没有一丝多余。
　　而车子里面在她上车之后开始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香气，是之前毯子上面的香味。
　　“我才发现你这人一睡着，就跟死了一样，我还以为你在车里面自杀了，敲了快二十多分钟，愣是没理我。”

　　她皱眉说着，我尴尬的摸摸头，香气之前，也在她面前睡着过一次，脸有些发烫。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你怎么在这儿？”
　　她眼睛弯弯，很是得意。
　　“昨晚的消息，是今天接受离职调查，我看你下午一两点都还没回去，就给你发了消息，你一直没回我，电话也没接，我就想着着碰碰运气。”

　　她说着，递了一瓶水和一块三明治给我。
　　“自己做的三明治，别嫌弃。”
　　我接过来，啃了一口，眼泪却是“吧嗒吧嗒”不停往下掉，一边掉，一边将三明治往最里面塞，梁若灵将头侧向一边，小口小口的啃着自己手里面的三明治。
　　见我吃完一块，又给我递了一块。
　　那天，我在车里面一边哭，一边吃完了梁若灵带来的三明治，但是最后什么都没说。
　　开车回家，还有一公里的时候梁若灵叫我停车，她下车走回去。
　　而我自己将车开回去，到家清水洗脸，看着镜子里面自己微微发红的眼眶，整个人倒是憔悴不少。
　　也没到接孩子的时间，我回到书房，将整件事情的脉络重新整理出来，看着那复杂的人物关系图，以及空缺的位置。
　　感觉是有什么地方没被我发现，但是仔细想却是想不起来，手机正巧“叮咚”响了一声，低头一看，是梁若灵发过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