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连》
第36节

作者: 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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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隔一个多月,食堂旁边的帐蓬,又重新搭建起来了。
  据说是连长沈响要求营直的老兵帮忙搭的,他是想让新兵们痛痛快快地洗个热水澡,然后,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果不其然,一点钟的时候,文书刘红星挨个通知新兵班:食堂已经烧好了热水,新兵们需要洗热水澡的,可以自己去提水。
  以前在HB老家,冬天洗冷水澡,那是想都不敢想的。甚至是刷牙,梁荆宜都得用那种冷热各半的阴阳水。
  可如今天天用冷水洗洗擦擦的,梁荆宜的身体机能早就已经习惯了,所以他对文书通知有热水,显得不以为然。现在对于他而言,冷水和热水都没有多大的关系。
  下午两点半,听哨音集合,出公差包饺子的新兵们被带到了食堂。
  饺子里面包的是纯韭菜馅的。
  梁荆宜问食堂的老兵,班长,这些韭菜是我们买的吗?
  老兵说不是的,韭菜都是我们连队自己种的。
  梁荆宜是明知故问,在器械场做单双杠时,他早就看见了菜地里种的那一席席绿油油的韭菜了。其实,他是想问问,饺子为什么不包肉?肉的不比这个韭菜好吃?可他又担心说出来,会令到那个老兵不开心。

  他和老兵边包边聊,似乎混得有几分熟络了,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地问了:“班长,为什么饺子不能包肉的呢?”
  老兵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这个你得问问班长,他买的肉够不够?”
  梁荆宜对他报之以尴尬的微笑,而老兵同样还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肉和韭菜相比,高下立判,谁都知道肉好吃,可肉是什么价位,而韭菜又是什么价位?肉还要连队给养员去团里的服务中心购买,而韭菜只需要炊事班的人带把刀下到菜地,想怎么割,他就怎么割,想割多少,他就割多少。
  梁荆宜是新兵,他不懂连队建设里面还包含一项叫做“家底”的玩意,“家底”说的通俗易懂一点,就是指连队的存款。

  连队的存款从哪里来?
  存款都是从战士们的口中一分一厘的“抠”出来的,这些钱主要用于平时连队购买日常用品、买种子农药化肥、买外出驻训的物资等等。
  虽然说,战士们每天的伙食费标准有六块五,但是真正吃到肚子里的,估计能有个六块钱,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搞生产、搞副业、养猪种菜,也是积攒家底的重要来源。

  梁荆宜提出饺子包肉的问题,老兵嘿嘿一笑,便是笑新兵还是入伍时间太短,少不经事。
  晚上六点准时会餐。
  每个餐桌上,除了摆放一盆形状各异的饺子外,还有好几个平时未曾谋面的荤菜,以及四瓶啤酒和两瓶饮料。
  “请大家把酒给满上。”连长沈响站起来,他调整语速,饱含深情地说,“今天是除夕夜,这一杯酒,我敬在坐的各位战友,大家辛苦了!希望你们在新的一年里龙马精神,再创佳绩。也祝福你们远在家乡的亲人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食堂里除了热烈的掌声之外,到处充斥着开啤酒和啤酒瓶盖子落地的声。

  “有请指导员给大家讲话。”沈响放下手中的酒杯,客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节日快乐!”指导员张加盛端起酒杯,“今天大家放开喝、放开吃,食堂管够。”
  有几个班长开始“哦哦哦”地起哄,他们喊,“指导员,啤酒才半瓶,怎么放开喝哟?”
  张加盛处理这种“刁钻”的问题,早已是轻车熟路,他毫不犹豫地将皮球踢给了上级:“团里、营里有硬性规定,我们只能按照要求来执行。”
  “哎哎哎,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沈响笑呵呵地打起了“圆场”,他指指刚才起哄的几个班长们,“你们几个想喝酒的,等吃过饭了,到我的宿舍来,我有二十斤白老烧,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胆量赴宴了?”

  沈响的酒量,一营的老兵们都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据跟他拼过酒的干部们私传:他是一斤润喉、两斤开胃、三斤仅仅只是打个底。你说这还是人吗?这特么完全就是一个酒桶。
  经过连长如此一说,那几个起哄的班长,瞬间焉了下去。
  “来来来,大家起立,让我们干了这杯酒。”沈响高高举起酒杯。
  全连起立,大家齐声喊出,“一、二、干”。
  这一声“干”,半瓶啤酒,几乎就没了。

  啤酒没了,还有饮料,梁荆宜喝酒不行,喝饮料倒还是挺在行。
  等宗儒麟抹嘴走了之后,二班五个人风卷残云般将桌子上一切能吃的、能喝的,消灭得干干净净。
  酒足饭饱回到101宿舍,一屁股还没坐稳,排长让四个唱歌的人站成一列,说是要先唱给他听听。
  有心的刘明昊将四个人分别要唱的歌词写在纸上,他是担心战友们上台紧张,关键时刻忘词,所以为了保险起见,给每人整了一个小纸条。
  “唱得还算不错。其实上台也没什么好紧张的,都是自己人看,自娱自乐一样的。”钭排长听完小合唱,笑着安慰道。
  七点的除夕晚会,准时开始,晚会的主持人由连值班员担任。
  连长没来参加,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几个起哄的班长,集体找他PK白老烧去了。
  指导员走了个过场,看了不到十分钟,人也不见了踪影。
  也不要怪领导们不想参加,说是晚会,却寒酸得连个起码的卡拉OK机和音响都没有。
  唱歌的节目,全部是清唱,或者说是干吼,连五音不全的梁荆宜随便哼哼叽叽了几句,都有零星的掌声送上。

  倒是蒋古日在晚会上,圈粉无数,大火了一把。
  他的霹雳舞不需要音响,人往台上站,就是一通大幅度的扭腰送胯加摆臀,少数民族的人,个性是比较狂野一点。
  连队没有要求,所有新兵一定要看春节联欢晚会。
  如果不想看的,你可以选择在宿舍里自由活动。
  当然你想窜窜门,找找老乡也还是可以的,但是必须向班长报备,并且说明去哪里?找谁?大概要多长时间回来?
  二班除了刘强富和杨忠世被班长宗儒麟带去营部军人服务社打电话了,其他三个人都选择在101宿舍里休息。
  梁荆宜拿出了那封母亲写给他的信。
  这时候,有歌声从窗户外面飘了进来,是隔壁的四班唱的,他们所唱的歌是前两天排长钭星宇教的那首“军中绿花”。

  蒋古日今晚有些兴奋,霹雳舞的成功,让其自信心爆棚,他张开双手俨然一副指挥家的样子:“兄弟们,来来来,我们也唱唱歌,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支绿花,一起唱。”
  “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支绿花......”刚开始只是二班的几个人跟着小声唱,慢慢地三班的人也跟着唱了起来,大家唱着唱着就听到了有人哭泣的声音......
  悲伤的情绪是会传染的。
  这句话一点也不假,梁荆宜想起去年十二月十六日,WH的新战友在YT休息时唱的那首“离家的孩子”,同样当歌声响起,底下吧哒吧哒流泪的,也是大有人在。
  蒋古日打拍子的手,从半空中无力地垂落下来,他双眼泛泪,来部队这么些天,他没收到一封信,也没打过一个电话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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