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千岁:自秦至清》
第22节

作者: 卢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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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20-09-10 09:57:03
  贾谊在《过秦论》中为秦盖棺定论:“秦以区区之地致万乘之权,招八州而朝同列,然后以六合为家,殽、函为宫。一夫作难而七庙堕,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谊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意思是弹丸小国秦国成为万乘大国,历时百来年,说不行就不行,沦为天下笑柄。“一夫”陈胜就敲响了秦朝丧钟,原因不是陈胜多能干,而是秦缺乏“仁义”,迅速崩盘。杜牧的观点与贾谊一脉相承。

  刘邦挥军进入咸阳。那些苦出身的将领们看到秦王宫的繁华,眼冒绿光,争先恐后地直奔储藏金帛的府库,瓜分财宝。萧何的品味很高,不屑于那些阿堵物。他率先入宫,去丞相府把地理图册、各类文书即户簿档案收藏好,这些资料有助于了解天下地形、人力、财力和物力的分布。萧何境界高远,心怀天下。他不贪财,所以才能成为汉朝头号财务总监,让刘邦无后顾之后。滑稽的是,后来萧何为了保命,不得不装成一个低俗的大贪官。

  刘邦曾经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混混,被皇宫里的奢华配置亮瞎了眼,那些溢彩流光的帷帐、名种狗马、贵重的宝器,还有后宫美女,仅宫女就数以千计。刘邦以前至多在街头巷尾或者酒馆揩揩油、吃吃豆腐,眼前的一切让他迈不动脚步,东西和美人太多,不可能全都搬走,可丢下任何一样都舍不得。刘邦一屁股陷在沙发里,再不想像凯鲁亚克那样在路上,秦皇宫太舒服了,空气中都散发着罂粟的香甜。(093)

  日期:2020-09-11 10:00:49
  劝说刘邦离开沙发的不是张良,也不是萧何,而是杀猪匠樊哙。樊哙太太吕嬃和刘邦太太吕雉是姐妹俩,樊哙和刘邦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樊哙表面上是个粗人,其实心思细腻,不客气地质问刘邦到底是想做一个富翁还是拥有天下?那些悦人耳目的东西招致秦朝灭亡,刘邦不该沉溺于其中,应该马上从宫里退出,返回霸上军营才霸气。
  刘邦痞气上来了,不求永远,只争朝夕,死活不愿从沙发上站起来。樊哙没辙,只好让张良来劝。张良的劝说词意思和樊哙的差不多,但表达方式要高大上些。张良如是说:“秦朝倒行逆施,天下反水,您才有机会进入咸阳。抚慰人民才是当务之急,耽于享乐,便是‘助纣为虐’,和腐朽的秦朝没有任何区别。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樊哙所言是忠言,亦是良药”。
  刘邦不待见儒生,但对真正有学问的人心存敬畏。他对郦食其都言听计从,何况张良?刘邦于是恋恋不舍地从皇宫撤出,返回霸上军营。离开前,他跟每个宫女都加了微信。

  刘邦在霸上军营里亲切会见各县父老和名人,发表就职演说:“天下受够了秦朝的严刑酷法!我与各路诸侯有约在先,先入关中者为王,所以我现在自动成为关中王。现在我正式宣布:杀人者死,伤人、抢劫者判刑,秦法一律废除,官吏和百姓仍旧各司其职。我来这里是为父老们除害,不是来欺凌你们,请不要害怕!我之所以不住皇宫驻霸上,就是为了等各路诸侯来到后制定一个统一规章制度。”(094)

  日期:2020-09-12 09:59:07
  刘邦的安民告示言简意赅,通俗易懂,并且迅速普及。刘邦的下属和秦朝官吏一起巡视各县、乡、城镇,向老百姓详细说明。秦人都对新政策很是欢迎,争相拿着牛、羊、酒食来犒劳刘邦的军队。中国的老百姓真的特别温顺,只要待他们好一点,就感恩戴德。
  刘邦很会做人,不接受犒劳。他知道民生艰难,那些牛、羊和酒食是百姓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他对百姓说他的军队不缺粮食,不愿让百姓破费。秦人愈发爱戴刘邦,唯恐他不称王。刘邦已经赢了项羽一个先手。
  项羽平定黄河以北地区之后,就打算率军进入关中。此前,诸侯军中将士很多受过秦军虐待,待章邯投降后,昔日受侮辱与损害的开始侮辱与损害章邯部下,拿他们当奴隶和俘虏使唤。项羽没有阻止部下,而是听之任之,又输给刘邦一手。
  秦军将官受不了,心生怨恨,暗地里议论如果万一灭不了秦朝,他们被楚军囚于东部,妻儿却被秦朝诛杀殆尽,那就亏死了!他们这些担忧是人之常情,丝毫没有过激之处。
  项羽部下对这些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很不爽,在项羽面前添盐加醋地打小报告。项羽一听就炸了,也不核实,当即与黥布商议除掉这些不稳定因素,否则入关之后他们反水就麻烦大了。那些“不稳定因素”多达二十余万,在当天夜里被尽数坑杀!项羽实在残忍得可怕,比“战魔”白起犹有过之。(0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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