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不过三天而已,他双颊竟然凹 陷了下去,整个脸小了一圈,只有眼皮肿大了不少。还有下巴上的胡子,长长短短,荒草丛生,很有几分丐帮弟子的风采。
除了脸上很艺术家之 外,他今天的打扮也十分出位。脚上一双人字拖,往上是格仔短裤,上半身却竟然是一件薄薄的羽绒服。
要知道,老六虽然为人吝啬,但在一身行头上却从不含糊, 西装不是Zara就是H&M,Dunhill的皮鞋都买了两双。今天这样的打扮,我实在是第一次见。
看样子,老六是遇上了什么大事。
我敲了敲桌面,问:“老六,要不要给你买杯咖啡,提提神?” 他头突然往后一仰,像是从梦中被惊醒一样,看着我愣了三秒,然后才慢慢地摇摇头。
我皱着眉头说:“六啊,有什么事你跟我讲,我一定……” 老六却毫无征兆的,突然间身子前倾,紧紧扣住我的手腕,目光像两粒图钉,扎在我脸上。
“小安!”他咬牙切齿地问:“你说,死人会不会发短信?” 我被他盯得心里发毛,定了定神,然后站起身来,一个一个掰开他的手指,再把他按回沙发上。
老六仰视着我,脸上还是那副表情:“你说,死人会不会发短信?” 我吸了一口气说:“老六,你先冷静一下,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六听了这话,脸上凶巴巴的表情,一点点收了起来。
然后,他垂下头,不停地搓着双手,屁股挪来挪去,像是在考虑该不该跟我讲。
我继续安慰说:“六,有什么事,你得先讲,要不然我怎么帮你?
2011-04-11 16:43:28
老六抬起头来,又看了我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咬着牙说:“好,我拿给你看!” 他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把手机掏了出来。他用的是一部白色夏普,型号9020什么的,刚出来的时候要五六千块。
老六打开手机翻盖,拇指微微颤抖,在键盘上按着什么。
我心里暗自好笑,难道他要拿死人发的短信给我看?这个世界哪里什么鬼啊仙啊,都是人自己吓自己。
老六的手指停止了动作,似乎又在犹豫,终于还是把手机塞到我面前:“小安,你看!” 我仔细观察着屏幕,里面是收件箱的短信列表。老六选中的那一条短信,内容是这样子的: 黄淑芬 02/10 03:33 今晚吃什么? 我好奇地问:“黄淑芬,谁是黄淑芬?以前没听你讲过啊。”
老六把手机收了回去,支支吾吾说:“她是、是我以前一个朋、朋友。” 我想缓和一下气氛,开玩笑说:“朋友个毛线,老六你可真不争气,一条旧情人的短信,就把你吓成这样?” 老六看着我,嘴巴紧抿着,一点也没有想笑的样子。
过了三秒,他一字一顿地说:“一年半前,我亲眼看见,她死了。”老六听我说完,把脸深深地埋进手掌里,从指缝中漏出一段话:“小安,你别说了。
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发短信的就是她,就是她没错。如果不是,她不会知道那秘密。
你知道吗?她发那么多短信给我,她发那么多……”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难以分辨,最后几句我简直是用猜的。听他叽叽歪歪地说完,我的耐心终于消失殆尽。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既然肯定对方是鬼,找我来干毛线,直接去请一场水陆法会,超度亡灵不就成了? 老六还在跟神经病似地念叨:“她发那么多短信给我,她发那么多短信给我……” 这下子,我积聚了一下午的怒气,忍不住爆发了。我脱口骂道:“你脑残啊?那你不会关机啊!” 老六整个人僵住了,十秒钟过后,突然传来一阵格格格的声音。
我正感到奇怪,他把双手慢慢从脸上移开,然后--抬起头来。
我吓得倒退一步。
2011-04-11 16:47:08
只见老六的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眼睛里竟然闪着泪花。他的嘴角不自然地向上翘,像笑又像是在哭。
而那一阵格格格的声音,就是从他嘴巴里传出来的,是上下牙在打架。
然后,他用快哭出来的声音说:业务? 慢着。
我突然想起,刚才老六给我看短信的时候,整一个列表里,都是黄淑芬的名字。而老六给我看的那一条,处于列表的中间。
他为什么选了这一条,而不把第一条或者最后一条,拿来给我看? 老六个该死的,一定隐瞒了些什么。
正在这时,服务员在我后面说:“先生,您的咖啡跟蛋糕好了。” 我回过神来,一把接过东西,快步向座位走去。
我要让老六好好交代,看他到底是怎么招惹上那女鬼的。
可是,沙发上空空如也。刚才翻开的杂志还在,我带来的包也还在,只是,人不见得干干净净。
老六消失了,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我气得差点骂娘,把手里的咖啡跟蛋糕放在桌上,转身就向门口跑。推开玻璃门,四处张望,哪里还有老六的踪影? 我站在门口愣了一阵,不知道追还是不追,想想自己的背包还在里面,算了,由个该死的去吧。
回到沙发上坐下,喝咖啡吃蛋糕,心里越想越气。拿出手机,拨打老六的电话,不出我所料,果然还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启用来电提醒功能……” 对了!我突然想起,从老六那里问不出什么,我可以问他的女朋友啊。
这个女人姓李名新果
2011-04-11 16:59:09
,老六整天喊她果果。
他们两个搞对象不到半年,却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两人一起出场时总是特别恩爱,看得我起鸡皮疙瘩。
私底下老六却跟我抱怨,说果果早放出话来,一天不买房子,就一天别想娶她进门。
我 翻开手机电话本,里面却有两个果果。左思右想了一会,实在想不出哪个才是我要找的。
于是先打了第一个,对方接了,却是我的一个高中同学。彼此寒暄了一会在 哪工作结婚了没孩子多大,再说些以后常联系的废话。
挂了电话,我心想,电话本里躺着许多号码,都是多年没联系的,或许有几个早挂了都不知道。
再拨第二个果果,这次是老六媳妇没错了。电话打过去,对方却正在通话中。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耐着性子再试了几次,还是那句话:“您拨的用户忙,请稍候再拨。” 宁波的用户忙关我屁事,我打的是深圳的手机! 这下子我是真的气急败坏了,老六是个该死的,他女人也是个该死的,什么不好玩玩煲电话。
我狠狠喝了一口咖啡,算了,这事本来就跟我没关系,两口子爱怎么怎么着,死了也不管我事。老六跑了,我也该拍屁股走人了,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在星巴克又坐了一会,我便打道回府了。一路上,阳光凶猛,车流拥堵。
公司配的二手车,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行车计算机老是嘀嘀响。协议修车厂离得太远,先开着吧,下次有其它问题了再一起修好了。
晚上因为那杯咖啡的关系,竟然失眠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同样是含有咖啡因,我喝多少浓茶都没事,有时候半杯可乐就会失眠。
可能是一整天精神太紧张了,半梦半醒之间,耳边还有行车计算机的嘀嘀声。
星期一上班的时候,老六还是没有来。Vincent问我他的去向,我只说不知道。
上星期的项目还有些要修改的,又全部压在我身上,于是再次加班到凌晨一点。
老六个该死的害人精。
我收拾好东西,关了办公室门,朝电梯间走去。刚刚走进电梯,手机里传来短信的声音,我一边低头在包里翻手机,一边熟练地按下最底的按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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