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水浒,108种思维命运和结局,冯一楠重聊水浒传》
第42节

作者: 冯一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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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逵先去包裹里取出双斧,插在两胯下,入的门里,叫一声:“着个出来!”婆婆慌忙迎着问道:“是谁?”见了李逵睁着双眼,先有八分怕他,问道:“哥哥有甚话说?”李逵道:“我是梁山泊黑旋风。奉着哥哥将令,教我来请公孙胜。你叫他出来,佛眼相看;若还不肯出来,放一把鸟火,把你家当都烧做白地。莫言不是。早早出来!”婆婆道:“好汉莫要恁地。我这里不是公孙胜家,自唤做清道人。”李逵道:“你只叫他出来,我自认得他鸟脸。”婆婆道:“出外云游未归。”李逵拔出大斧,先砍翻一堵壁。婆婆向前拦住,李逵道:“你不叫你儿子出来,我只杀了你。”拿起斧来便砍,把那婆婆惊倒在地。只见公孙胜从里面走将出来,叫道:“不得无礼!”有诗为证:药炉丹灶学神仙,遁迹深山了万缘。不是凶神来屋里,公孙安肯出堂前。戴宗便来喝道:“铁牛,如何吓倒老母!”戴宗连忙扶起。李逵撇了大斧,便唱个喏道:“阿哥休怪。不恁地,你不肯出来。”

  这里更明白写了,也就是李逵这个凶神,不然公孙胜是不可能回梁山的。那么聊到这里,就要来回答先前的那个问题了,入云龙为什么叫做入云龙?
  因为入云龙是归于隐的,龙从云,躲在了云里,变化随云,根本让人难识是人是龙。所以入云龙是应了功成名遂身退的传统哲学的,一直按着卦象走下去,就算有一天能够飞龙在天,接下来就会是亢龙有悔。
  这也就是为什么诸葛亮刚出山就交代,好好种田,以后他成功了要回来。张良为什么在晚年关起门来修道练丹,自然的规律就是如此。
  太阳到了中午,阳光最浓时,就会慢慢西落,人也一样,从小,长到壮年,然后就要开始衰老,没有人能够抗拒自然规律的。
  这样来看,人生是不是很悲观?
  答案当然也是否定的,不管是儒,还是佛,又或者是道,都找到了这个问题的解决方案,当然不是逆生长,而是懂得适可而止。
  公孙胜就是这样,事情干得差不多了,人生的价值体现了,使命也完成了,你们飞龙在天吧,我找个地方清闲去了,所以叫一清道人。
  “公孙胜道:“贫道幼年飘荡江湖,多与好汉们相聚。自从梁山泊分别回乡,非是昧心:一者母亲年老,无人奉侍;二乃本师罗真人留在屋前,恐怕有人寻来,故改名清道人,隐藏在此。”戴宗道:“今者宋公明正在危急之际,师父慈悲,只得去走一遭。”公孙胜道:“干碍老母无人养赡,本师罗真人如何肯放。其实去不得了。”戴宗再拜恳告,公孙胜扶起戴宗,说道:“再容商议。”
  小时候看这段,觉得公孙胜真不讲义气,兄弟有难,还这么推三阻四的。而后才明白,他哪里是不讲义气,是压根就不打算去,本身就逃回来的。

  所以再往后就会看到,公孙胜一跑,再跑,实在不好跑了,教了个徒弟樊瑞出来,宋江你们打仗需要人,找他就够了,我跑了。
  “戴宗当下见了,慌忙下拜。李逵只管着眼看。罗真人问公孙胜道:“此二位何来?”公孙胜道:“便是昔日弟子曾告我师,山东义友是也。今为高唐州知府高廉显逞异术,有兄宋江特令二弟来此,呼唤弟子。未敢擅便,故来禀问我师。”罗真人道:“吾弟子既脱火坑,学炼长生,何得再慕此境?”戴宗再拜道:“容乞暂请公孙先生下山,破了高廉,便送还山。”罗真人道:“二位不知:此非出家人闲管之事。汝等自下山去商议。”

  这里罗真人说得明白,你既然已经从火坑里跑出来了,还回去干什么?梁山是什么地方?自从宋江上山后,火坑一个,这个坑坑死了多少人命,连武松这样的血性汉子也被坑了一条臂膀。
  李逵斧劈了罗真人后,罗真人跟他开起了玩笑,让李逵受了受苦,那么这个罗真人是什么来头呢?
  这里倒可闲话插一句,在传统文化里,有圣人,至人,贤人,天人的划分,这个在《黄帝内经》和《庄子》里都是可以看得到的,比如“不离于宗,谓之天人;不离于精,谓之神人;不离于真,谓之至人。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
  君子是什么样的人呢?古人的定义也很明白,以仁布施恩惠,以义作为道理,以礼规范行为,以乐调和性情,温和慈爱,称为君子。所以君子都不是容易做到的了。
  那么罗真人能被称为真人,他又是一个什么层次呢?《黄帝内经》记载:“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这可乖乖不得了,所以自然可以一眼就看穿李逵的由来。
  罗真人笑道:“贫道已知这人是上界天杀星之数。为是下土众生作业太重,故罚他下来杀戮。吾亦安肯逆天,坏了此人?只是磨他一会,我叫取来还你。”戴宗拜谢。
  戴宗也再拜恳告道:“小可端的来的多日了,高唐州军马甚急,望乞师父慈悲,放公孙先生同弟子去救哥哥宋公明,破了高廉,便送还山。”罗真人道:“我本不教他去,今为汝大义为重,权教他去走一遭。我有片言,汝当记取。”公孙胜向前跪听真人指教。正是:满还济世安邦愿,来作乘鸾跨凤人。
  这里说得很明白了,修行人做事,要以善为出发点,然后就是书上说的,“满还济世安邦愿,来作乘鸾跨凤人。”不然如果走得偏了,就像陈平说的,道家最忌阴谋。结局么,战国时的庞涓就是榜样。

  “话说当下罗真人道:“弟子,你往日学的法术,却与高廉的一般。吾今传授与汝五雷天罡正法,依此而行,可救宋江,保国安民,替天行道。休被人欲所缚,误了大事,专精从前学道之心。你的老母,我自使人早晚看视,勿得忧念。汝应上界天闲星,以此容汝去助宋公明。吾有八个字,汝当记取,休得临期有误。”罗真人说那八个字,道是:“逢幽而止,遇汴而还。”
  罗真人这里就讲得很明白了,要知止。公孙胜的结局,也是应了他师傅的话,在事情了结后,早早抽身脱离,得以善终。
  总结:功成名遂身退,此修身的终极追求,如此人生一世,便完成了各自的使命。在完成使命的过程中,人也获得了经历,喜怒哀乐,种种精彩,最后安然离开,自然也就是天闲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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