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伙子是谁？李县长问，张雪琴接上话头，这是鄙校大三学生石元恒，昨天他也就站在现场，觉得陆老板死得实在凄惨，今天陆家办丧事，事情特别多，他来帮着端菜，尽一份自己的心意，他的另一位同学沈春宏也在厨下帮忙。
　　说到这时，语气有些沉闷。
　　刘忍甫一直没吭声，这时岔开话题，今天钱晓义怎么没来？

　　他还敢来，参议员丁江土压低声音，告诉大家一个消息：今天上午九点，一队宪兵就把钱晓义所在的浙南晨报给封了，他的这篇独家报道，把报社20多人的饭碗都被砸了。
　　钱晓义现在也失业在家，只能靠在纺纱厂打工的老婆挣钱度日了。
　　大家一阵唏嘘，昨天的一顿饭，竟然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活该，要是我碰到钱晓义，非逮住他，让他在牢里蹲几年，谁让他瞎搞。”陈旭辉显然对钱晓义很不满。
　　在民国时，记者和当权派也许天生是一对仇家，在大多数场合，记者碰到权势人物，往往会略输一筹，因为后者背后有枪，前者靠的只是笔。

　　但谁会料到，看似文弱的钱晓义也拥有对付陈旭辉的手段。当然，这是后话了。
　　日期：2011-1-15 17:28:00
　　这顿“豆腐饭”都快吃完了，张小云还没有过来，李县长让我把他叫来吃饭。
　　我走到书房，看到张小云还趴在那儿，看那个破碎的梅瓶。如果完整的话，这只梅瓶趴在那儿能看出什么东西？我有些疑惑。
　　你不知道，张小云说，现场除了这把椅子，就是这只梅瓶，它是唯一的物证，我们是否能够凶手，就看能不能从这只梅瓶中找出线索了。
　　话说到这儿，这只梅瓶倒引起了我的兴趣。如果不破的话，我猜它大约40厘米高，小口大肚，通体蓝色，应该非常漂亮，谁用它作杀人凶器，这个人一定非常残忍。

　　张小云大概也看出我的心思，不过，他倒觉得用这么贵的梅瓶做杀人工具，有些奢侈。“可能用一两根金条换的。这样打碎了实在可惜。”
　　我把张小云拖到饭桌前，让他吃饭，但他没扒拉几口，还在想那只梅瓶，在座哪位懂瓷器？张小云问。
　　陈旭辉正剔着牙，他说，瓷器，住在龙泉的人多少都懂一些，无非是看窑口、品相、年代之类。陈旭辉其实来龙泉驻防没多少时间，这方面知识估计也是在这里恶补的，可能是在几位美女前显摆一下。
　　张小云知道陈旭辉的底细，但不好意思点破，只好接着问了一句，能否请陈司令到书房去，看看那只梅瓶，到底是哪个年代，是否赝品，帮张某人掌掌眼。
　　陈旭辉没想到，张小云把他当鉴定专家，不去吧，面子上过不去。去吧，自己走眼看错可能会出丑。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看就要发作。

　　日期：2011-1-15 21:12:00
　　我想，张小云真是老狐狸，的确，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送梅瓶给陆新财的人，极有可能是凶手。
　　看到陈司令的窘境，李县长急忙为他解了围。他说，刘忍甫先生擅长治瓷、又酷爱收藏，再加上陈司令学问渊博，两人一起去看，总不会错的。
　　刘忍甫有些得意，看得出来，其实他对陆英英颇有好感。昨天他呵护陆英英的举行，大家都看在眼里。
　　今天的饭桌上，陈司令对陆英英、张校长垂涎三尺，这连我这个小男孩也看得出来。但他一直敢怒不敢言，毕竟人家是司令。

　　现在鉴定梅瓶倒是给他一次较量的机会。陈司令没吭声，李县长说，陈司令知识渊博，看个梅瓶还不是小菜一蹀。我们也在一旁附和。
　　我们几个人一起来到书房，看着地上的花瓶，陈司令抓耳挠腮，说这个梅瓶有点像宋代的，但又不像。
　　陈司令说不出什么，我早已料到，没想心高气傲、擅长烧龙泉窑的刘忍甫仔细看了看这只梅瓶，也是憋红了脸，一声不吭。
　　莫非，这只看似普通的古董，真藏着什么秘密。
　　日期：2011-1-15 22:29:00

　　张小云苦笑了一下，看样子，只能请高手了。小薛，你到山下北河街请程汉佐先生，你就说是张小云请的。程汉佐是龙泉瓷业合作社社长，估计能看出来。程汉佐是50多岁的老头，正在家中和一群人喝茶聊天，听我说张小云请他，二话不说就直奔陆家。
　　不过，他的确够厉害，一到陆家书房，捡起破碎的瓷片看了一看，再看看整个瓶的外形，就说这件东西不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古董，可能是个当代仿品，也可能是明清仿的。
　　我很惊呀，这么快，凭什么断定？大家也很好奇。张小云说，是不是外表太新了。
　　程汉佐说，不是的，光看外表新旧很难判断。
　　他举了个例子，民国权威孙会元也曾走眼，一个瓷瓶由景德镇出窑后，直运北京，因为是要给皇帝用的东西，还没开包就入了库，后来八国联军攻打北平时，这批库藏品流失出来了。
　　后来转到市场上请孙会元老先生掌眼（古董业术语，鉴定的意思），他一看太新了，当场枪毙，后来才知道是一件库货，很多库货和窖藏品，几百年不见天日，也没人摸过，所以仅凭这一点靠不住。
　　程汉佐说，我主要看胎质，龙泉哥窑的胎是深色胎，有黑色的，也有酱色，但明清仿，或者当代仿造的，胎都是白的。
　　如果瓷瓶不是敲破的，我们还看不出这一点。程汉佐给我们看了一眼瓷片内的胎，果然是灰白色的。大家叹服。

　　程汉佐说，如今，龙泉有多家仿造瓷厂，大家都是这么仿造，这在业内也不是高深的知识。小刘就是高手。
　　刘忍甫听了这话，有些尴尬。
　　张小云恍然大悟。不过，我有些纳闷，费了半天劲，知道这个梅瓶是个仿品，又有什么用，我正待问张小云。张小云却胸有成竹的样子，轻声对我说;小薛，别急，我们不会做无用功的
　　日期：2011-1-15 23:41:00
　　吃过饭下山，李县长在前走，我们一行人在后面跟。张小云悄悄拉了拉的衣角，小薛，你来龙泉这么多天，有没有开过荤。有啊，我说，这两天我天天吃肉。我听不出他什么意思。

　　李县长回过头说，他问你还是不是处男，我一下子脸红了。一同下山的人也哈哈大笑。张小云也笑个不停，这两天侦查这个破案，累个够呛，今天我要带小薛去放松放松，李县长要不要同去。
　　李县长也笑说，我家有只母老虎，算了吧。若时光再往后流逝70年，在大众广庭，谈论妓者，当然是大煞风景。
　　但在民国时代，谈风月、逛妓院虽然有些不入流，但却是合法的，有时，还是文人骚客相聚，浅唱低吟的好所在。
　　但在抗日年月，连妓女也都讲爱国。这时再男欢女爱，就不合时宜了。尽管如此，男人的原始欲望，总要抓个出口。所以当时的龙泉，妓院生意比较萧条，但仍有偷偷开张的。
　　“你要放小薛去。”张小云一定要拉我去。李县长同意了。

　　不过，李士新嘱咐我一件事，第二天一早去找钱晓义。这些天为破陆新财的案子，牵扯了他大量的精力，龙泉快报急需人手，却一直没有钱晓义这样独挡一面的骨干。钱晓义失业在家，因此这次李士新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我有些疑问，“你不怕他再捅漏子？”李士新说，在他手下干，就不怕钱晓义“乱’写了。
　　小薛，快给个准信，去不去？张小云笑着在一旁催。我却陷入了纠结。
　　日期：2011-1-16 19:53: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