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思索其他可能，是什么原因导致凶手如此残害死者的**。直到刚才孙婆婆说的那一句‘没有卵用’，让我茅塞顿开。对啊，凶手很可能自己没什么卵用，才痛恨其他有卵用的男人。所以……”
　　“所以凶手是个太监！”孙婆婆哈哈大笑接口说道。
　　纳兰骨一次听不明白他们说的“没卵用”是啥意思，直到听到孙婆婆说凶手是太监，这了明白这话。顿时羞红了脸，对孙婆婆怒道：“为老不尊！一把年纪说这些难听的话！”

　　孙婆婆更是笑得开心：“没我老婆子这句话，陆公子还想不到凶手是太监呢！”
　　陆铭道：“不过，凶手不太可能是太监。——两个死者都是深夜被杀，而太监在皇宫之中，晚上一般不可能留宿宫外的。所以，更可能的是，被阉割了相当太监却最终没能当成的人。”
　　这么说，所有人都明白怎么回事了。
　　明朝太监待遇好，有权有势，很多人都希望自己孩子能进宫成太监，但太监名额有限，每年招收的人数很少。于是有人就想到生米煮成熟饭这一招，私自把自己孩子阉割了，送到宫里。
　　开始的时候宫里可怜这些孩子，就收下了。可由此一来，很多人都照着学。皇帝于是下旨严禁私自阉割，违反者严惩，而且阉割了的孩子宫里也不要。但还是有些私自阉割孩子送去的，但宫里坚决不要，由此就留下了不少不是太监的阉人。
　　寻找阉人相对比较容易，因为阉人声音不男不女，又不长胡子，一听一看就知道。
　　陆铭接着说道：“凶手除了是阉人这一点之外，有可能还智力低下。”
　　纳兰骨奇道：“这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凶手对尸体的残害异常凶残，又是毫无目的乱割乱砍。他想焚烧尸体，把尸体架在了梯子上用灶台里的一根柴火来焚烧，很幼稚。正常人都知道，需要很大一堆木材才有可能把尸体整个烧毁，用一根柴火怎么可能把尸体烧掉呢？”
　　“这说明凶手没有正常人的思维表现，动机幼稚，他行凶之后长时间呆在现场却不关门，说明缺乏自我保护。其实一开始我有这种感觉，但我认为是一种仇怨，导致他恼怒之下不顾一切残害受害人。”
　　“现在我明白，他甚至这之前对两个死者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由于智力缺陷，加上早年间被阉割，使他心智受到严重摧残，一旦被人触怒他的痛点，他就会爆发出远远超过常人的愤怒反应，看上去就像积怨极深似的，实际上是心智导致的问题。这应该不是凶手的第一或者第二次类似反应，或许他此前就曾经实施过类似的伤害，只是没有能够发现。”
　　听陆铭这么一说，洪捕头突然一拍脑门：“对呀，类似的案件这几年发生过，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不过那案子跟这个不大一样，也是光着脚乱踩，还用刀把人砍得面目全非的。照你所说，以前曾发生的类似案件，或许可能也是他干的。我马上就去查，现在范围这么小，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陆铭道：“或许那几个乞丐就应该知道，先问问他们。”
　　洪捕头赶紧出来。
　　他们很快找到了把那几个乞丐，依旧还是在上次那小巷。
　　陆铭问道：“丁大叔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他可能不是乞丐，小时候被阉割，说话不男不女，脑袋有问题，特别容易发怒，喜欢打架，下手狠毒，有时喜欢光脚。”
　　几个乞丐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大脑壳！”
　　“大脑壳是谁？”
　　“大脑壳是给人扛活的一个搬运夫，力气大，愣头愣脑的。因为他老壳特别大，所以都叫他大脑壳。他是丁大叔他们一个村的，我们在丁大叔家借宿的时候见过他，他说话就是愣头愣脑的，而且动不动就发脾气打人，下手特别狠，专打要害，所以一般没人愿意惹他。他说话就是嗓子尖尖的像太监，但是谁也不敢提这个话，谁要提了他就揍谁。”

　　“有一次他惹恼了别人，别人骂他是阉人，他把人家打了个半死，若不是把强行拉开，他会把那人打死的。我们私下里听丁大叔说，他小时候其实挺可怜的。他爹想送他到皇宫里当太监，人家说了皇帝早就下旨不准私自阉割，他爹不相信，还是给他阉割了送到皇宫里去，皇宫却不收。所以他从小是个阉人，脑袋也傻傻的。”
　　陆铭问：“在哪能找到这大脑壳？”
　　一个乞丐说道：“昨天还见到跟板砖在一起。”
　　陆铭立刻脑海中搜索，很快便锁定了一个脑袋看着的确有些大的人，当时也在场。他们去找板砖的时候，以为那人也是乞丐，因为穿的破破烂烂的，没想到是扛活的，他并没有参与乞讨，所以衙门在以乞讨为范围的乞丐群里进行摸排的时候，把他给遗漏了。

　　陆铭问了之后得知，他经常扛活的就是附近的一个仓库。
　　陆铭他们立刻赶往码头。
　　根本都不需要指认，一眼就从那些搬运工人中认出了大脑壳。他的脑袋的确比别人要大一号。
　　陆铭向洪捕头使了个眼色，洪捕头和一帮捕快冲了过去。
　　大脑壳一见捕快出现，将肩膀上的货物朝他们砸了过来，洪捕头身手倒还不错，赶紧躲了开去。大脑壳转身就跑。洪捕头等人奋起追赶，几路包抄，终于将大脑壳堵在了仓库的墙角。

　　大脑壳突然从靴筒中抽出一把短刀，并迅速踢掉了脚上的鞋子。光着脚踩在地上，吼着：“上来就捅死你们！”
　　捕快挥舞着手里的单刀铁链大声吆喝着，但是一直不敢上前。洪捕头抽出刀子就要上前，仝寅却拦住了道：“让我们来！——他害得我差点被冤枉死罪，我要亲手抓他！”
　　洪捕头道：“你是盲人，看不见，他手里有刀。”
　　“我看不见，有我浑家呢，她去抓捕这恶贼。”
　　孙婆婆道：“你就会使唤人，好吧。”
　　她慢吞吞走了过去，对大脑壳说道：“把刀子给我吧，你杀的人还不够吗？”

　　说着，抬起手臂，手掌枯瘦如鸡爪似的，慢慢抓向大脑壳。大脑壳狞笑，手中短刀径直朝着孙婆婆胸口刺了过来。
　　孙婆婆一翻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咔嚓一声，就将他手腕直接捏碎了。
　　短刀落地，大脑壳痛得差点昏死过去。孙婆婆手一甩，将这家伙直接从头顶抡了出去，重重摔在那几个捕快面前。
　　捕快一拥而上，按住了，铁链锁住，提了起来。
　　洪捕头抱拳拱手，对孙婆婆道：“多谢前辈，——前辈原来武功如此了得，幸亏有你，不然这疯子发起疯来，说不定我们兄弟还要受伤。”
　　孙婆婆咧嘴一笑：“少爷过奖了，其实我的武功，与少爷相比，不值一提。少爷才是真正的高手。”
　　这孙婆婆眼光好毒，一眼就看出陆铭的身手深浅。陆铭笑道：“前辈才是过奖了。”
　　孙婆婆将手里刀子递给洪捕头，走回了仝寅身边。
　　陆铭对大脑壳道：“你为什么要杀丁大叔？他对你不薄。你又为什么要杀板砖？你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我爹阉割我，人家都笑我，我力气很大，我能扛很重的东西，板砖坏得很，笑我的人都要死……！”大脑壳说话语无伦次又颠三倒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