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
第25节

作者: 黑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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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大东公司办理的签证,就不能出关,而且办理入满证这一道手续,就要经历好几道坎,同胞都称为过鬼门关。
  首先就是住宿关。
  从关里要去关外的人都要在山海关下车,每天大约都有万八千人,按照要求必须要在山海关住宿换车,而且必须至少要住上两三天才行。山海关全城旅店差不多不到150家的样子,大东公司为了控制这些客源,在山海关联合了十几家旅店老板成立了客栈组合会,明确规定,所有过关旅客必须经客栈组合会介绍的旅店才能住宿,否则就不给发给入满证。在这个客栈组合会的操控下,实际能分到“出国”住宿资格的旅店大概就只有50家,而这些有资格的旅店每家都有日本人参股。垄断倒是小事,问题是这些店就是光明正大的黑店,条件脏乱差不说,伙食也是很糟糕,还吃不饱,所谓的小米粥都看不见几粒米,价格还非常高。住宿都是几十人挤在一起,还没什么床铺,很多都是直接在地上铺些稻草就算床了,这种旅店里连喝水都要花钱买,可谓步步都是坑。更让人愤怒的是,这些店老板大都和特务、丨警丨察、汉奸等勾结在一起,这些店大都会以检查为名预备一些特殊的房间,干那些敲诈勒索、毒打旅客、凌辱糟蹋妇女的无耻行径!

  另外这种店店小二的野蛮霸道也是臭名远扬的。按照规定由店小二带领住店的旅客到客栈组合会去填写入国申请书,在这过程中如果排队排不好,填表填不好,或者问答沟通不流畅都要被店小二殴打,客人即使被打也大都敢怒不敢言,否则必被抓,那样最后能不能活着出来都不一定了。这样嚣张和凶狠的店小二古往今来恐怕都别无分店了。
  这才开始,还有第二道关,也是最难的一关,审查关。

  每天清晨,大东公司的大铁门一打开,工作人员(主要是日本人和汉奸)就开始对排队办证的人进行所谓的甄别审查。而在日本谍报机关内部明文规定,审查时候一定要严防八路军过关。所以以这个借口作为幌子,除了正常的审查外,打人,扣押,勒索等事情层出不穷。为了更多的攫取关内的劳动力,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制定了非常苛刻的标准,身体弱的不行,年老的不行,脸白的不行,太有文化的不行等等,这些工作人员,稍不顺心,就对办证的人拳打脚踢,遇到户口有老茧的,就怀疑是八路军或者抗联或者国军什么的,就会以“形迹可疑”或者“反满抗日”的罪名抓去宪兵队遭受酷刑对待,经常会有不少老百姓遭到他们的迫害。每次检查都要脱光上衣,女性也是如此,各种侮辱手段层出不穷。到提交“报名书”的环节,办证的人必须把钱夹在“报名书”里交过去,否则就说你不合格,所以必须得机灵点,按照这个办理才能顺利通过,有的人觉得麻烦,直接递钱过去,那些工作人员就会装廉洁,先打几个耳光,然后还要大骂“混账东西,还敢给老子行贿,你特么动机不纯啊!”让后让你下次再来,等你第二天再来的时候,把钱夹在“报名书”递过去的时候,就直接合格了!

  其实当陈二虎讲到这一段的时候,李子安几人都已气愤不已,脸色铁青了,如果说住宿关只是开胃菜的话,其实这道手续才算是真正进入大东公司里面的头一关,后面还有几关在等着办证人,不经过层层扒皮,步步盘剥,休想过关,这过关简直比西天取经还难。
  接下来这关叫“照相关”,这关就是比较有名的挨打关。按照大东公司规定,入满证必须要贴上过关人的本人最新半身相片,所以这张照片必须在大东公司现场照相才行。
  照相的地方是在一个小房间里,方面内的一面墙上开几个窗洞,照相时,人必须要把脑袋伸到这个窗洞中去,这时候就会有两个工作人员手持木棒站在窗洞旁边监视着。窗洞距离地面的高度是固定的,但是照相的人却是身材高矮有别,所以把头伸入到窗洞中难免会完全合适,这时候旁边监视的人就开始用木棒打人了,站高了大脑袋,站低了打下巴,站偏了打嘴巴,有的倒霉的左右脸都挨了好几下大嘴巴,结果照的相都觉得人变胖了。有的人被打越来越慌,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位置,结果照出来的像都是表情怪怪的。另外表情不到位的也挨打,比如哭丧着脸的非得让你强颜欢笑才行,另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哪怕是前面都做的很到位,但是如果不递钱,还是照打,所以这关也被老百姓叫做“挨打关”,来到这一关必须要做好挨打的准备才行。

  这一关过了就可以拿到入满证了,但是这个入满证还不是生效的,还需要进行下步,就是验证关。出关的人拿着入满证搭配国境丨警丨察署排队等着检验盖章,在这过程中,还需要接受工作人员的审查和讯问,回答不上来或者稍有迟疑也要挨打。所以最后还是不可避免的递钱了事。
  日本人及伪满害怕入境者来带传染病,所以在伪满国境检疫署规定对所有出关的人都要进行检验检疫。每年出夏、秋、季检查最为严格,平常的检查就以打防疫针为主,那些穿白大褂的检疫人员动作极其粗暴野蛮,在出关人身上乱扎乱刺,遇到看不顺眼或者颇有微词的,就拿白布一裹,借口有传染病就拉走活埋,经常过关的时候能看见或者听说这种事情,也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有段时间,接口预防瘟疫,每个过关的人都要验大便。具体措施就是检验人员拿根玻璃棒插入再抽出,将带出来的粪便作为样本进行化验。这些检疫工作人员都是男人,女性遇到这种就比较尴尬。

  按理来说到这里就基本完事了,可以上车走人正式进入伪满境内了。可是这帮日本人和汉奸不会放你轻易出关的,因为等着排队上车的人成千上万,但是安排的车辆确是少得可怜,好多人只有呆在站台旁边的棚子里,又得等几天都上不了车,在这几天的煎熬中,这些丨警丨察和汉奸也要乘机勒索,高价贩卖烧饼,而且是强买强卖,不买也要挨打。。。
  经过这几道非人的折磨,总算见到点曙光了,即使这样,还是有很多穷人没有钱,熬不过这层层剥皮的非人关卡,想回家没路费,想过关又没钱,最后最后只能沦落街头要饭,卖儿卖女,更有有不少人被逼走投无路自杀的,落得客死他乡!
  那是不是所有出关的人都是这种遭遇呢?肯定不是。有身份的人他们不敢得罪,那些搞走私的商人或者这些汉奸的关系户什么的,只要每次重金奉上,也都会很顺利的过关,苦的就是这些普通的百姓。
  陈二虎一家人闯关东的时候,也是吃尽了苦头全家人才得以过关,过关之后也是身无分文,被日本人弄去当旷工,只能勉强不被饿死,而同来的一个村子里的亲友,已经死去一多半了,陈二虎讲完这些都泣不成声,泪流满面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在座的都是热血青年,身怀家仇国恨,听得也是满眼血红,怒火中烧!日本侵略者在中国国土上耀武扬威,蹂躏同胞,作为任何一个有良心,有骨气的中国人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这群带有使命性质的热血澎湃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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