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的春天》
第40节

作者: 南北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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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峰一愣,样子很沮丧,连忙把纸包放在砖垛上,垂下头,不知怎么办才好。陶晓伟看他那副呆样,忍不住了,说:“龙峰,你小子太没有用了,真让人失望。”
  龙峰无地自容,急急踩上车,逃一样地跑了。
  大妞两手捂住脸,任泪水直淌,她想哭,可是家里连一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晓伟见姐姐抽噎欲哭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怪家里太穷。他借故要喝水,逃跑似的溜进家门。
  二妞揽住姐姐的臂膀,她知道,姐姐跟龙峰交往两年了,姐喜欢他,就是气他软弱,没有主见。她对大姐说:“姐,这种人不值得伤心。他们龙家人狗眼看人低,个个都不是好人。”
  大妞取过报纸包,终于忍不住,哇一声哭出来,哭腔含糊不清:“这件毛线……我……织了足足三个月……每一针一线……都编进我的真心……他穿了快一年了,为什么还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二妞一听眼泪夺眶而出,眼前一片模糊,她咬住嘴唇,狠狠地看向远方。

  重阳节到了,陶军红起得特别早。太阳还没升起来,霞光从山那边射出,染黄了天边。陶军红心里有些不安,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莫非今天要下雨?要是下起雨,动土切砖可就麻烦了。他在两旁宅基转了几圈,看看没有什么活儿落下,就转身进厨房,取出昨天腌好的碎肉,让二嫂煮一大锅的猪肉粥,给过来帮工的亲戚备好早点。
  “二哥,早啊,今天吉日,恭喜顺利!”陶军保第一个到。
  “军保,来得好,一会儿二嫂娘家的人来,你帮我多招呼亲家兄弟。我看东边天那里拥着一片朝霞,担心今天要下雨。”
  “好说!二哥,等两旁的房子建起来了,五间房屋一字摆开,后面两排大树,好气派。”
  “哎,这么多年来,一家挤在两个小房间里,苦了孩子们了。今天终于动工了,辛苦你们兄弟们了。”
  说话间,陶晓伟和大妞二妞也起来了,她们忙着把借来的工具搬到宅基前面。本村亲朋陆续到了。陶军保连忙招呼大家进厨房吃早餐。大家手捧饭碗,散开在宅基周围一边吃肉粥,一边开心地谈笑,陶家活跃起来。
  不久,亲家兄弟也到了。陶军保热情地倒满几碗酒,陪着他们吃早餐,客气地劝酒,陪着说笑。陶家门前集中一大批人,热闹得很,大家高兴地谈论着,就等吉时到来。
  “噼啪噼啪……”
  钟点到了,陶晓伟点燃一封长长鞭炮,炮竹在阵阵噼啪声中跳跃,腾起一股烟雾,宣告动土建房正式开始。
  亲朋好友涌进工地,下红线,挖地基,搬砖头,拌泥浆,砌墙砖……懂行的下线挖地基,年纪大的熟练工砌砖,年轻人和妇女有的拌泥浆,有的搬运材料。工地上人来人往,喧哗逗笑,热火朝天,大家做得有条不紊,配合默契。

  太阳升上来以后,阳光灿烂,照得人全身暖洋洋的。不知什么时候,它躲进了云层,天变得阴暗起来。陶军红担心什么,就来什么。不久,天噼里啪啦下起雨。大家有的连忙取稻草盖墙头,有的躲雨,忙乱起来。
  陶军红焦急地说:“怎么就下起雨来了呢?多麻烦呀。”
  张学问见了,笑着对他说:“军红,你就不懂啦,这叫做风调雨顺,大好事。有句话说,建房起房,风送平安,雨送吉祥,求之不得呀。”
  覃木工听了,也说道:“对,我常常帮主家打门窗,懂这道理。人家常说,建房下雨好,乐坏了屋主,愁死了师傅。屋主偷偷乐,只有做工的师傅麻烦了。”
  陶军红听了他们的话,脸舒展起来,堆着笑,跑这跑那,提醒大家要注意安全,做工细心。
  覃木工正在专心地开凿刨木,给新房子打门窗。他熟练的推着木刨,每推一下,刨子就飞出一片刨花,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张学问在旁边打木楔,看见满地的刨花,问覃木工:“木工,你为人家打过多少门窗呀?”
  覃木工躬着身推刨,头也不回:“我这辈子打的门窗可多了。公婆山一带十里八村,谁家建新房不是我打的新门窗?”
  王福贵挑运泥砖从旁边经过,听了打趣说:“覃木工打的门窗该可以铺成一座桥,通到月亮了。”

  张学问哈哈笑道:“你可别说,地上通向月亮就有一座桥……”
  “张爷爷,我知道,那不就是月亮上的鹊桥吗?”覃光明抢着说。
  陶晓伟正在学开凿,他看看覃木工身旁飘飞的刨花,说:“要我说,覃木工打出的刨花肯定比天下的喜鹊多,让刨花铺成一座桥,不就可以通向月亮了?”
  张学问听了,笑得更爽朗:“陶晓伟心可真大呢,梦想上月亮了!”
  王福贵笑着说:“广寒宫里住着嫦娥,谁不梦想上月亮?”
  张学问歪着头看他:“你就不怕吴刚一斧头劈了你?”
  众人哈哈大笑,干劲更足。
  到了第五天,砌砖就砌到飞顶。这是最关键的活儿,要砌出墙垛,收好水准,为架横梁做准备。陶军红一直和几个老泥水工仔细吊线,调方向,抹泥浆,保证飞顶的水平和垂直。两侧的飞顶都建好了,像两只高举的手掌,直插蓝天。陶军红在墙下来回走,不停地仰头看那高高的飞顶,那里藏有多少难以言说的委屈,藏着盼了不知多少年的梦。
  第六天,上横梁。覃木工对陶军红说:“你年纪大了,就让晓伟爬上飞顶挂红布吧。”陶军红坚持自己亲自挂红布,他一手扶梯子,一手拿布块,一步一步往上攀登,爬上那高高矗立的飞顶。
  墙外的覃木工仰头望他艰难的样子,提醒道:“小心一些,脚下要踏稳,不要急。”
  陶军红终于攀上飞顶,他跨坐在最顶的墙头上,把红布展开,用转头压住。屋顶高,风大,红布歪向一边。
  覃木工喊道:“好了,快点下来了。”
  陶军红不满意:“风吹歪了,我挪正点。”他倾着身子,探出手尽力拉红布,因为飞顶没有东西可以扶,他的脚扣在墙面上直打颤。

  覃木工担心地说:“歪点不要紧的,挂住就行。快下来。”
  “就好就好!”陶军红答道。红布被砖角挂住,一时拉不正。他加大力气,上身倾得厉害。
  “哎呀!”一声,随着啪啦一响,陶军红从屋顶翻身飞落,被阁楼的木梁拌一下,嘭!掉到地面。
  “不好!陶军红掉下来了。”覃木工第一个看见,他大声喊,冲进屋里。
  “哪里?哪里?”旁边忙活的人见他又跑又叫,连忙问。
  四五个反应快的人跟着跑进屋去。
  “啊哟!啊哟!”陶军红趴在地上,痛得皱眉歪嘴,呻吟着。
  “伤到哪里啦?先别动,让我看看!”覃木工蹲下身,扶着他,“哪里痛?”
  “腿,动不了啦。手也痛得厉害。”陶军红痛得咧嘴吸气。
  “是不是骨头断了?痛在哪儿?”覃木工焦急地问。
  “爸,你摔痛哪里了?”陶晓伟奔过来,急得满脸是汗。
  “啧!啊哟!哪里都痛!手脚动不了。”陶军红痛得倒吸着气,直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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