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龙提着旅行袋站在古玩街对面的一栋高楼上，他就这么冷漠的看着瘸子方，但他的心里已经波涛汹涌了，过往的一幕幕在他脑子里浮现，让他无法在平静下来了。

　　两年的侦察兵生涯将他磨练的冷静异常，他每天都在楼顶俯瞰楼下的古玩街，看着瘸子方的一举一动，不到两天时间他就摸清了瘸子方的生活规律以及他经常去的地方，然而在他决定要下手的时候突然想起这一天是母亲的忌日。
　　方子龙有一个习惯，无论他在哪里都不会忘记拜祭母亲，就这样蔡记香烛店无意间进入了方子龙的视线，他在蔡记香烛店挑选祭品，老板蔡国盛在店里支着桌子跟人在打麻将。
　　“老蔡你老婆都跑这么多年了，你不打算在找个？长夜漫漫你怎么过啊，四饼。”牌友甲开着玩笑。
　　“我没那个兴趣了，有时候半年也不想干一次，想了就去找个小姐解决一下多自在，小姐吹拉弹唱样样精通，又不用负责任，何必要去找个老婆？我问你，我要不要养她？他妈的最近政府颁了什么禁令，搞的清明节、七月十四也不让烧了，生意差的要死，自己都快养不活了，还养老婆？二万。”蔡国盛笑着说。
　　“碰，对了，你儿子有没有给你打过电话？”牌友乙问。
　　“打个鸟，这混小子跟他妈一个鼻孔出气，除了遇上麻烦会给我打电话要钱外，其他时候根本不给我打，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蔡国盛气呼呼的说。
　　“人都说养儿防老，你倒好把儿子都养不见了，小心无子送终啊。”牌友丙说。
　　“我操，我扎个纸人都比那小子强，纸人天天陪着我呢，死了还能陪我下去，我要那小子送终？喂，你们到底他妈的是打牌还是管闲事啊！”蔡国盛不耐烦道。
　　“随便问问嘛何必生气，也不是我说你，你老婆儿子之所以对你冷漠，还不是你死性不改，赌多少年了？”牌友甲又问。
　　“还说！”蔡国盛恼了一怒而起差点拍了桌子，牌友们赶紧闭嘴把他劝着重新坐了下来，牌友丙终于发现了一直站在店里盯着这边的方子龙，小声说：“老蔡来生意了，这小子盯着你半天了。”
　　方子龙盯着蔡国盛，手中抓的一把冥币被捏成了一团，蔡国盛回头看了一眼，皱眉叫道：“小子要买就说话，把纸钱弄皱了我怎么卖？不买就放下。”
　　方子龙不为所动仍是盯着蔡国盛，突然间他脑子里方子瘸的样貌跟蔡国盛重叠在了一起，恍惚间他看到了那个曾对母亲痛下毒手的父亲，一股怨火陡然升起，他狠狠把纸钱摔在了地上，蔡国盛看到这情形火了，骂道：“你怎么回事，妈的有没有教养！”
　　方子龙站在那瞪了蔡国盛一会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蔡国盛因为输了钱心中火气大，冲出店叫嚣了起来，问候了方子龙的母亲，方子龙最恨人家骂他母亲，在他还是新兵的时候因为战友说话带了脏字，辱骂了他的母亲，方子龙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人家的肋骨给打断了两根，因为这事他还受了处分，从那以后战友们都知道了方子龙的着火点在哪，谁也没有问候过他母亲了。
　　方子龙停住了脚步，一手握拳，一手放下了旅行袋，他回头看着蔡国盛，满脸愤怒，脖上青筋暴起，蔡国盛见此情景赶紧收声跑进了店。
　　方子龙站在原地愤怒的喘了几口气后终于将拳头松开了，今天是母亲的忌日，他不想惹事。
　　岁宝山脚下，方子龙在地上画了个圈，烧着纸钱，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自言自语道：“妈，我找到那个混蛋了，要不是他我们娘俩就不会受这么多苦，你也不会落下病根这么早离开我了，妈，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我带他下去见你好吗？妈，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啊，这些钱给你花，别太省了……。”
　　方子龙自言自语的一阵后就站了起来，他提着旅行袋哼着母亲以前哄他睡觉的儿歌下山了。
　　火车站总是乞丐们乞讨的好地方，这两天方子龙因为逗留在林泉市，复员费被他买了望远镜盯和窃听工具盯瘸子方，已经所剩无几了，他经过了火车站，看到了跪地乞讨满脸污垢的小乞丐，方子龙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他停下了脚步，从兜里掏出了仅剩的十块钱丢在了小乞丐的碗里，小乞丐赶紧磕头道谢。
　　“对不起我兜里没剩多少了，明天在给你，算我欠你的。”方子龙说完就走了，剩下小乞丐纳闷的在那挠头。
　　当天夜里方子龙像个午夜幽灵一样在街上徘徊，他利用自己高超的侦查技术，摸清了蔡国盛的作息时间，等蔡国盛差不多睡熟后他悄无声息的撬了卷闸门潜进了香烛店，他爬上阁楼看到蔡国盛正搂着一个纸扎人睡觉，鼾声震天，蔡国盛的右手放在纸扎人的胯下，中指已经插破了纸扎，这猥琐的一幕让方子龙异常反感，他环顾了一下四周，从包里取出了手套、绳索，这些东西他本来打算对付瘸子方用的，接着他拿了店里的胶带、裁纸刀，一脚把蔡国盛给踹醒了。

　　“恶心！”方子龙龇牙咧嘴的说。
　　蔡国盛认出了方子龙吓的就要叫出来了，方子龙立即用胶带封住了蔡国盛的嘴巴，把他捆绑控制住了。
　　方子龙想让蔡国盛铭记自己是因为什么死的，于是提出了打麻将，制造了诡异气氛的现场，怪诞的要求让蔡国盛很害怕，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古怪脾气的小伙想干什么，但看着方子龙手上那把闪着寒光的裁纸刀他只好配合了。

　　方子龙瞥见了旅行袋里那本关于明朝历史的书籍，又看到了桌上的麻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惩罚蔡国盛的好点子——人皮麻将。
　　方子龙残忍的杀害了蔡国盛，剥了他的皮，又逗留现场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清除，随后他连夜找到了一家倒闭的麻将厂，将人皮做了麻将。
　　第二天方子龙提着旅行袋出现在了火车站的广场，他的旅行袋里多了一副麻将，他蹲在小乞丐的面前露着笑容看着他，小乞丐认得他也露着笑容看着他，方子龙摸了摸小乞丐的头，从兜里掏出了七十多块放到了小乞丐的碗里说：“我没有食言。”
　　“哥哥，你好奇怪，咦，钱上还有血呢。”小乞丐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方子龙。
　　方子龙笑而不语，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古玩街，方子龙蹲在瘸子方的店铺对面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瘸子方也看到了蹲在对面街上的方子龙，可他已经不认识这个儿子了，父子俩对视的时候没有迸发出丝毫的温情，一个疑惑，一个冷漠。
　　方子龙很谨慎，他联系上了一名留在林泉市发展的战友，方子龙对这名战友的性格很了解，他利用了人性弱点，他们之间曾有这么一段对话。
　　“妈的，你疯了啊，香烛店那案子是你干的？！”战友吃惊道。
　　“我把他的皮做成了麻将，林泉市有人收人皮工艺品，这副麻将很值钱，兄弟，你不想发财吗？不想娶芳芳吗？你每天念叨芳芳，向我诉苦他家人嫌弃你穷不答应你们的婚事，在这么下去芳芳迟早嫁给别人。”方子龙说。
　　“能……能值多少？”战友犹豫了一下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