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青春》
第38节

作者: 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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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想归想,却不影响我对他的崇拜之情。
  跑第二也很厉害了呢!
  跳远和铅球安排在当天下午。
  而我的800米长跑则安排在第二天的上午。
  因为开运动会,放学时间相对平时宽松。
  那天中午我回家比较早,我到家刚11点多。
  我爸还是在家闷着。
  他不怎么说话,基本待在地下室捣鼓他的东西。
  外婆刚把米饭蒸上,正在摘菜。

  她见到我,突然有些着急,忙问我:“你都放学了?他们给我说错时间了吗?是不是很晚了?”
  外婆不会看手表,除非我跟我哥在家,要不然她都是去跟邻居问时间。
  她一般不跟我爸妈交流。
  我爸下岗在家的这些日子,我几乎没见过我外婆和我爸说话。
  我看外婆那么紧张,我知道,她是怕耽误我上学,于是我赶紧解释道:“不晚,不晚,现在还不到十一点半。今天学校开运动会,所以回来的早。”
  外婆听完我的解释,明显的松了口气,这才继续摘菜。
  我也开始跟着外婆一起摘菜。

  现在每每回想起那些跟外婆一起走过的岁月,鼻子总是忍不住泛酸。
  那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终究会有永世别离的那一天。
  我记得上小学的有一段时间,家对面开了一家制作糖果的小作坊。
  放暑假的时候,如果碰到小作坊招人包糖果,我就跟着外婆一起去那里。
  机器把糖果制作出来,我们拿糖纸,把糖一颗颗的包上。
  记不清包一斤多少钱了,大概就记得我跟外婆包一下午,可以挣几毛钱。
  那时候的几毛钱,对我们普通家庭而言,也很珍贵呢!
  包糖果的时候,有的奶奶或者阿姨会时不时的尝一颗糖。
  我看到其他人吃糖,有时候也忍不住拿一颗要往嘴里放。
  可是外婆不允许。
  她告诉我,东西是别人的,没有经过允许,不能随便拿。
  所以,一直到那家小作坊关张,我也不知道他们家的糖果,到底是什么味道。
  小学那段时间,我们家养过一些兔子卖。
  我跟着外婆去割兔草,也是一段满满的回忆。
  外婆背着大背篓,我背着小背篓。

  我们走很远的路,恨不得把遇到的所有兔草都背回来。
  那时候,就盼着兔子们可以吃的胖胖的,然后卖个好价钱,改善家里的生活。
  其实每一次卖兔子的时候,我心里都很难受,我想养它们一辈子呢!
  一想到它们被卖以后的命运,就很伤心。
  兔兔那么可爱。
  可是,我们也要生活……

  没一会儿,我妈回来了。
  她心情不太好,刚踏进家门就开始一个劲的谩骂。
  大概骂的是工作上的事情。
  当她看到我在家,转而恶狠狠的问我:“你是不是逃课了?”
  她说着,用力的掐了一下我的胳膊。
  很疼。
  “今天学校开运动会。”我看着她,心里突然生出一些恨意。
  从前我妈打骂我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恨过她,我一直同情理解她,我觉得是生活的压力让她变得暴躁、暴力。

  我甚至自卑的认为是我的出生,加重了家里的负担。
  我认为我自己是一个罪人。
  因此我从来没有恨过我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开始,我的思想突然有了转变,我渐渐的意识到我妈有虐待我的倾向。
  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于是我对我妈,开始有了一些恨意。
  我解释完自己回家早的原因,只听我妈继续大骂道:“运动会!鬼动会!一天到晚弄那些没有用的,你活着有什么用!养你有什么用!”
  我妈的那番话,让我感到无限委屈与窝火。
  于是我怒吼道:“既然养我没有用,你们当初生我干嘛?!”
  “学会顶嘴了是吗?老子今天打死你!”我妈骂着就找棍子去了。
  外婆让我赶紧躲起来。
  可是我站在原地丝毫没有动弹。
  我没有任何畏惧,我大声说:“那你今天就把我打死吧!”
  我当时说的,并不是气话,也没有挑衅。
  我心想:“与其每天活的如此痛苦,倒不如与这个悲伤的尘世一刀两断!”
  我妈很快找了根木棍。
  她打我的时候,我咬紧牙,没有躲一下。
  外婆使足劲要把我拉走,可是我就是不愿意挪步。

  我心想:“你打吧,今天就把我打死吧!”
  后来,我妈打累了。
  我还活着。
  我趁着她不注意,撒腿逃离了我的家。
  不,那不是我的家。
  我浑身是伤的来到学校。
  那时候天气还不太热,我穿着校服,身上的伤被完美的遮盖隐藏。

  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悲伤与苦痛。
  那哪是我的家啊,分明就是我的噩梦!
  我到了学校之后,没有去教室,直接到操场找了一块僻静的地方,默默的坐了下来。
  我没有吃午饭,却不觉得饿。

  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觉得饱。
  我坐下后不久,我的脚边,来了几只蚂蚁。
  我摸了摸口袋,翻出来一块饼干,我把饼干捏碎了,放在地上。
  很快的,就来了一群蚂蚁,开始搬运货物。

  我看着它们,看了好久。
  后来,郭宇走了过来。
  我们看了彼此一眼,友善的笑了笑。
  他坐到了我旁边。
  “我再上一段时间课,就要离开了。”他说。

  “是吗?你会去哪里?”我问他。
  “去广州,我家有个亲戚在那边,混的还不错。”
  “嗯。”我低着头,一直注视着搬饼干的蚂蚁。
  “你好好念书,其实你以前成绩很好的。”
  我知道,郭宇指的是我上小学时候的成绩。

  我仍旧低着头。
  没有说话。
  我浑身都在痛,方才被木棍抽过的地方,每一处,都火辣辣的疼……
  “你不读书了,会后悔吗?”我小声的问。
  此时,地上的饼干屑已经被蚂蚁们搬的差不多。
  郭宇听完我的问题,想了好一会儿,这才回答道:“应该,不会后悔吧……”
  他的语气并不那么肯定。
  唉!

  我觉得自己有毛病,好好的,谈这种沉重的话题做什么呢!
  郭宇大概也看出了我心里的不安,赶紧转移话题道:“你想过以后,上什么大学吗?”
  大学?
  我摇摇头。
  对我而言,也许上高中都是奢望罢。
  于是我回答道:“我成绩全班垫底,大学这种事情,太遥远了。”
  “别灰心,慢慢来,你那么聪明,念书这种事情,只要你用功了,一定会有回报。”
  “嗯。”
  那天,我跟郭宇聊了许多话。
  那次运动会之后,他很快办了休学手续,外出打工去了。
  我们之间,没有告别。
  我和他,直到目前为止,没有再见过面,也没有再有过联系。
  而我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听过他的消息。
  我猜想,他应该早已经成家了吧。
  他那么暖的一个人,一定会遇到一位很好的姑娘,成为他的家人,也一定会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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