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江湖》
第37节

作者: 不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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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段话,我刻意淡化了自己一度无奈和悲伤的情绪,而且语气怪腔怪调,完全像在说一个搞笑故事。原本以为她会捂嘴笑得前仰后合的,没想到她突然睁大了双眼,盯着我说:
  “你中了吴智的毒?这么说你如果没拿到解药,只能活十几天了?”

  阿红
  说,秀水镇上每一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的感觉是,秀水镇是江湖势力所能达到的最远之地,出了这个地方再往北,所有的江湖恩怨和争端皆已淡化,甚至消失,不可追寻也无法再追寻了。所以,江湖人物中,犯罪的、避仇的、心生厌倦的,乃至伤心欲绝的,都想退隐关外,试图放下所有的江湖包袱,活个轻松和坦然。
  从另一个意义上说,秀水镇相当于两个世界的交接点,要逃避江湖必经这里,而要阻止别人离开,这里也提供最后的机会。因而,秀水镇虽然偏远渺小,毫不起眼,却是各类江湖争端最为剧烈和残酷的地方。
  我曾经认为,秀水镇存在的最大理由,是为南来北往的客商提供一个栖息场所。现在看来,它还是解决各类江湖争端的最后地点。这里凶险、神秘,高深莫测。来到这里的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有人主动出击,比如上官飞鹰和他的帮众,有人被迫停留,比如我和阿红。
  我不知道还有些什么江湖人物,正躲在暗处窥伺着这一切,随时准备出手,完成自己的使命。
  我觉得,我算是江湖人物中最无奈、最窝囊、最迷茫的一个,来到这里并非自愿,认识阿红给了我一段美妙的时刻,可这种美妙一闪即逝,接下来是更深的痛苦和牵挂。想要以武功解决这一切,却不知如何下手。

  现在,不但身受重伤,所中之毒也按时发作了。
  我看到吴智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恶毒地阴笑,销弥我一切快乐,搅起难以忍受的痛苦。
  对我而言,腹痛难以忍受,更加难以忍受的是,在朱玲这个漂亮的姑娘面前,我无法掩饰自己的痛苦。而且,今天的痛苦比昨天更
  甚,可能是内脏刚受过伤,对毒药的抵抗力变弱,直痛得我四肢僵硬,全身都不听指挥,额头汗出如浆,脸上的表情想必相当滑稽。
  如果朱玲不在场,我早已滚到地上去了。
  朱玲大惊失色,颤声问我:“你怎么啦?别吓唬我。”
  我靠在床沿,身子悬空,全凭僵硬的两手撑地才没横躺在地上,如果我伸手去怀里摸镇痛药,无法保持平衡,肯定会撑不住翻滚倒地,或者倒向朱玲的怀里。我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只好向她求助。
  我强忍疼痛说:“帮帮我……,把我怀里的瓶子拿出来,倒颗药丸放我嘴里。”

  这个要求其实并不过分,我与她肩并肩靠在床沿,她稍转身子,右手伸过来在我怀里掏出瓷瓶,只不过举手之劳。
  朱玲迟疑了一下,右手似乎很不情愿地抬起,向我伸来,但是伸到中途又掉落下去。
  我听到她突然冷笑说:
  “哼,别玩这些坏心思。这些招数对你那阿红姑娘有效,可别用在我身上。男女授受不亲,你让我一个黄花大姑娘在你身上乱摸?装得倒挺像的啊。”
  我又好气又好笑,只不过请你帮个小忙,又没有别人在场,你这个时候跟我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我都痛得快要晕过去了,全身无法行动,还能有什么坏心思用在你身上?装能装成这个水平?你还真把我看成一个见姑娘就使坏的色狼啊?

  既然如此,刚才你又何必舍身救我?既然救了我,就算对我没什么好感,至少不会认为我是个坏人吧?
  也罢,你没见过我毒发的场面,戒心又较重,而我一时之间又表达不清楚。
  我喘了几口气说:“毒发了……,我怀里有解药,帮我拿出来。”
  朱玲凑近我的脸,看着我眼睛说:“看看,只顾装痛苦了吧?说话连逻辑都不清了,既然有解药,为何还要等到毒发的时候再吃?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坏心思?”
  这姑娘太固执,又对我不信任,再加上此事确实逻辑不通,看来我一时难以说服她。
  要在平时,凭我的口才,也许能将她辩得转变心意,现在,我没有时间,没有精力,更没什么心思与她辩论。还是靠自己吧,先把痛苦解除了再说,顾不得什么江湖大侠的体面了。我抬起右手,身子随着向右一侧倒在她怀里。
  这倒并不是我故意使坏,而是习惯用右手,没想太多,此时我狼狈不堪,也无暇理会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了。
  朱玲发出一声惊叫,身子向外一倾,右手试图托住我身子,但似乎力量不够,最终任由我的头跌落在她大腿上。

  这是个极其不雅致的姿势,还好没有别人在场,特别是阿红没见到这个场面,否则我有几百张嘴都说不清了。我掏出瓷瓶,大拇指弹开瓶盖,往嘴里倒了一颗药丸。一如昨天首次发作,腹内疼痛立减,四肢也逐渐恢复活动能力。
  我并没有立即坐起来,头枕在朱玲的大腿上,嘴里一直在喘气。腹痛消失,胸痛仍然剧烈,而且我感觉喉咙又涌上一股腥甜的东西。看来因为剧毒的适时发作,使得刚刚平静下来的内伤,再次爆发。
  我努力将脑袋向外偏了偏,
  喉头发紧,忍不住又喷出一道鲜血。

  由于角度问题,再加上我脑袋实在无力向外摆,我这一大口血喷涌出,全部落在朱玲的小腿上,将紫色裤子染成黑红色。
  朱玲哭出了声,说:“你……你真的是毒药发作?”
  吐完血,我胸腔里舒畅了许多,努力笑了笑:“不好意思,把你衣衫弄脏了。”
  朱玲仍然在哭,一滴泪水掉在我脖颈里,热流向周围扩散开来。
  我又笑道:“麻烦你别把眼泪掉进我脖子行不行?我现在全身乏力,湿了没法擦,痒了也没劲抓。”
  朱玲用衣袖替我擦去脖颈的泪水,带着哭腔说:“你真是个奇葩,这时候还有心情说笑。要不是见到你吐血,我真以为你是装模作样骗我的。”
  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吐血是因为被上官飞鹰打伤了内腑,毒药发作引起腹痛,又再次激发了内伤。我都伤成这样,至少三五天没法动武,手脚无力,就算体内没有毒药,也没什么心思装模作样骗你了。”
  然后我坏笑道:“再说了,真把你骗到了我又能干什么?你现在一掌就可以把我打飞。”

  朱玲幽幽地说:“昨天早上我不知道犯什么迷糊,见到你第一眼,凭直觉认为你很可信。可是一天下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成了虚幻的,让我怎么不起戒心?”
  我说:“你不信任我,也没必要把我当成见色起歹心的色狼吧?”
  朱玲说:“哼,就算不是色狼,也是个花心大萝卜。”
  我问:“此话怎讲?”

  她说:“在一天不到的时间里,你先是跟我套近乎,然后又跟另外一个女人定情,还不算花心大萝卜吗?”
  我无语,觉得她说的确是事实,虽然这一天里出现了很多不可控因素,但作为辩护的理由都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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