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密踪——蒙古巫师的神秘传奇》
第22节

作者: 田牧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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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爸是辛苦的。我没回来之前,他为了节省开支,不肯雇佣牧人,他是放牧、做饭、守夜一人挑。这几天,我就发现阿爸晚上睡觉从来不脱衣服,把铺盖打开,往枕头上一躺,凉了就拉被盖盖,不冷就不盖;有时刚睡下不冷,睡到夜里冷了,睡梦中的阿爸不能拉被盖上自己,就本能地缩成一团。看到这些,我就心疼,所以总想多干点活计,让阿爸好好享受享受有儿子的幸福。可是,这些天我却难以实现自己的愿望,不是给他添忧愁,就是给他找麻烦。

  现在,太阳要落到草原深处去了。
  我家马牛羊习惯了在一起同来同往,自行往一起聚集。有羔子的母羊开始咩咩叫着呼唤儿女到身边来了。撑圆了肚子的牛们急于趴下反刍,向着牧村的方向长哞着。马们对蚊蝇是敏感的,摇头摆尾地驱赶着对它们没有吸噬能力而是偶尔落在它们身上的蛾子。
  阿爸备上马鞍,却不急于赶牲畜群回家,而是说:“别着急,让它们多呆一会儿,多吃一口草就能多长一口草的膘。”
  我牵着我的骑马,说:“阿爸,你先回去做饭吧。”
  阿爸看看我,又望望牲畜群,说:“你能行么?跑散了就啰嗦了。”
  我拍拍我骑马的脖子,说:“有它,你就放心吧。”

2010-10-5 21:40:00

  阿爸说:“也行。真该让你好好锻炼锻炼,要不然哪天我干不动了,你啥也不会,啥活儿也拿不上手,咱爷俩还不得喝风啊?”
  阿爸说完笑了笑,又说:“不能,这些牲口卖掉,再加上阿爸给你攒的钱,够咱活一辈子了。”
  我笑笑说:“再加上你捡的二十万,够活两辈子了。”
  阿爸一听马上严肃了表情,四下瞅瞅,说:“小子,这话以后一回都不兴说了。就是你娶了媳妇,跟媳妇都不能说,这个是绝对绝对的秘密。不信阿爸的话就有你吃亏的时候,吃了亏后悔就晚了。”
  我说:“看把你吓的,不就咱爷俩吗?对别人肯定不说。”
  阿爸说:“就咱爷俩也不能再提了。你知道啥时候说顺嘴了张嘴嘞嘞出去?你好像都没往心里去,这些日子,阿爸都少喝酒了,酒多失言。我琢磨慢慢把酒戒掉,别因为酒坏了大事。”
  我笑着问:“你能戒?

  ”
  阿爸抹了一把多皱的脸,顽皮地皱皱鼻子,笑着说:“一时半会儿还真戒不了。”
  我笑笑说:“放心,你喝醉了也不会乱说的。”

2010-10-6 7:21:00

  阿爸听出我在和他开玩笑,便也笑着说:“别扯屁儿!你咋知道我不能乱说呢?好了,你守着牲口群吧,我回去做饭去。”
  阿爸上马回家了。我的骑马一口迭一口地捋草,一下午我骑着它东奔西走的,耽误了它吃草。我知道晚上还要单独给它添草。但它不知道,所以一口紧似一口地吃。
  我扶着它的前脊,爱惜地相目它。这匹马铁青色,小脑茬,短脖子,裆宽腿粗且长,还有点龟腚。从外形上看它挺不起眼,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匹马脚力快,而且劲儿长善走。
  今天,我掉到地上它用嘴巴拱我的细节真让我感动。我琢磨着应该给它起个名字。
  我想了一阵,先后有:一丈青、千里驹、追风赶月等等名字在我脑海中出现,为了进一步印证一下好不好听,我还嘟嘟哝哝地叫出声来。可是觉得都挺俗。就又继续想,想了半天,实在想不起别的了,这时我忽然想到它真是一匹宝马。我就想,干脆叫它宝马吧。蒙语译为阿古艾呼鲁格。简便一点就叫阿古艾,宝儿!

2010-10-6 15:29:00

  (诸位朋友,“小蒙古”在此遥遥拱手!)
  阿古艾,阿古艾。我拍拍马的正脊,觉得这个名字和我对它的心情挺吻合的。
  我这么觉得的时候,我眼前出现了一条水面漂着冰排水流湍急的河流。在河畔枯黄的草场上,一匹马急驰而来。马上并骑着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他们的着装古老,做工粗糙的蒙古袍给人很笨拙的感觉。
  骑在前面的男青年为了保暖,用镶着金线的青色发箍将一块头巾箍在头上,可是骑马飞驰带起的风把头巾吹飘起来,已经起不到保暖的作用。他一手拉着马嚼扯,一手把一把马刀横按在鞍桥上。他时不时扭身回头张望,一队铁骑从后面遥遥追上来,马上之人急不可待地在飞驰的马背上挥舞着亮闪闪的马刀;穷凶极恶的杀气让人心惊胆颤。

  和男青年共骑一马的姑娘左手揽着男青年的腰,右手甩着马鞭子猛抽马的后丘。
  眨眼间,二人一马到了河边。坐骑无法收住狂奔的脚步,毫不犹豫地纵入河水,向对岸游去。可是两个人太重了,几次连人带马没入河水。倔犟的坐骑又几次浮出水面。
  就在这时,骑在后面的姑娘忽然跳到河里,挣扎着奋力向马抽了一鞭子,同时声嘶力竭地喊:“快跑!”

2010-10-6 21:26:00

  男青年回头望时,姑娘已被浪头卷入水中。男青年欲勒马返回,可坐骑只把脖子弯过来,身体继续向对岸游去。
  男青年拖着哭腔喊着落水姑娘。
  阿古艾在回头蹭落在它身上的蛾子时,不慎撞在了我身上。顿时,我看到的另一番景象统统消失了,就像咔嗒一声闭了的电视。
  可是我在初夏的温暖里忽然冷入骨髓。我打着哆嗦撒了泡尿,手感小钮钮冰凉,往身上一摸,全是一层冰手的凉汗。
  怪,我没有看清一男一女的容貌,却怎么觉得落水的姑娘像我在腾格勒诺尔草原见到的铃鸽儿呢?

  我的心悬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呢?我掏出那支别头簪子看了又看,脑海中重复着那位姑娘落水的情形,禁不住悲伤起来。
  我反复下着决心,我必须到癞皮鬼王的前世去,我必须去天湖草原!铃鸽儿啊,你现在会怎么样呢?可恨我自己不务修行,只修来有漏的眼通,无法看到你的现在。

2010-10-7 8:30:00

  我兀自悲伤了一阵。马牛羊不是我的同类,它们不懂得端灯小先生因为思恋而形成的凄凉和感伤需要很多安慰才行。它们只顾自己,咩咩吗吗的叫成一片,在提醒我它们要回家了。
  我长叹几声平静平静,骑到阿古艾的背上。阿古艾像有经验的牧人,在我没有驱使的情况下,贴着畜群兜了一圈,迫使畜群向它们想去的牧村移动。
  回到家,阿爸已经做好了饭。吃饭的时候,我说:“阿爸,能不能借给我两千块钱?我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还你。”
  阿爸很陌生地看了看我,问:“你说啥?”
  我说:“能不能借给我两千块钱,我急用,过几天就能还给你。”

  阿爸无语,把筷子倒过来捏在手里,朝我脑袋比划两下,说:“我他妈打死你!”
  我闪了闪,说:“阿爸,我真急用。”
  阿爸收了筷子,放到桌上,盘腿将两手塞在裆里搁着,说:“小子,你这话说得阿爸寒心呐。咱爷俩用钱还说借,远了,你离阿爸远了。”
  我说:“我是替朋友办事,用家里钱不得劲儿。”

2010-10-7 16:12:00

  阿爸说:“扯!朋友替咱办事谁得劲儿?交朋好友,正常!只要不赌不嫖,正出正入,花钱算啥?咱缺那个吗?真是的!小子,以后可不兴这么说话了。”
  阿爸起身到装破烂东西的纸盒箱子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只胶鞋,在鞋窠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沓百元钞票。他很大气地甩给我,说:“小子,查查,是不是两千,不够还有。”
  我把钞票翻了一下,说:“太够了。阿爸,你真是我的毛泽东。你自己慢慢吃吧,我出去办点事。”
  阿爸把手一横说“别忙,我得交待一句——你要是去嫖小姐可千万注意,不能沾染上那个病。你要是没把握就别去了。”
  我说:“阿爸,你想哪儿去了?”
  阿爸看了看我,说:“我小子不是那号人,那行,你去吧。”

  我出屋把阿古艾牵到大门口,向跟出来的阿爸交待一下,飞身上马,一路急走奔向镇里。
  镇里毕竟是镇里,天黑了满街的灯还是把什么都照得跟白天一样。我到商店里买了饼干、酥油、小食品、矿泉水、五彩线、五色布、佛香等火施用品,一共花了二百多。
  四十多岁的秃顶店主让他女人给我找了个编织袋,把所有东西都装到编织袋里,扎上口。我一摸兜,没有火柴,店主就白送了我一盒火柴和一个汽打火机。
  店主帮我把装满东西的编织袋递到马背上,我便催马向勒特诺尔山谷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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