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苏丽雯眼尾渐红，眉宇间掠过一抹愧疚，声音渐渐带上一抹哭腔：“当初我若是坚持下去，会不会情况就和今天的变得不一样了？”
　　苏丽雯边说情绪逐渐变得失控起来，她的情况不适合再继续审讯下去了。
　　周衍抽了一张递给她，苏丽雯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旋即轻声道了句谢谢。
　　顾池看着笔记本上面的记录，抬手揉了揉有些胀痛的眉心：“你先回去，到时候有什么疑问，我还会再叫你过来。”
　　苏丽雯点点头，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审讯室，再次变得静谧无比。
　　顾池轻抿了一口水，这才幽幽道：“你说白骨是清洁工打扫的时候发现的？”

　　周衍点点头：“对！”
　　顾池倏地回想起那天和林弯羽去调查陈辉班级的档案时，遇到的那个清洁工，他当时隐隐觉得对方有些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
　　啪嗒——
　　一声，顾池将钢笔放在桌面上，冷淡的声音从薄唇溢出：“去把清洁工叫进来。”

　　周衍点点头，起身走出去，将清洁工叫了进来。
　　清洁工是个岁数较大的女人，似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蜡黄爬满了沟壑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恐。
　　她的手放在桌面上，不断的收紧，她语气惶恐不安的开口：“警、警官，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清洁工，什么都不知道！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需要养活，可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我还没开始问，你怎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要紧张，我们只是也有几个问题。”周衍眉心一跳，盯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同时，他起身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清洁工端起水，轻抿了几口，面色也好了不少。

　　顾池见她情绪渐渐稳定，这才询问：“姓名，年龄。”
　　“刘翠，今年五十岁。”刘翠声音沙哑的开口。
　　“在晨星幼儿园工作多久了？”顾池继而问道。
　　刘翠那双略显刻薄的倒三角眼微微下垂：“七年了。”
　　闻声，顾池和周衍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意。
　　没想到，眼前平平无奇的清洁工，在晨星幼儿园的工作时间比苏丽雯的还长！
　　“你在晨星幼儿园待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周衍缓缓询问。
　　刘翠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并没有，我只负责打扫幼儿园的卫生，偌大的幼儿园，需要打扫的地方并不多，平时我都是到点就直接下班了。
　　说到这，她顿了顿：“我家庭本来就不好，除了当清洁工以外，我还兼职了扫大街的工作，所以实际上在幼儿园的时间并不长。”
　　话落，她脸上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似是对现实生活充满了无可奈何。
　　顾池的视线落在她手上，黝黑粗大的指节上布满了厚厚的茧子，上面还有一些不同程度的伤口，其中有一部分看上去已经很久了。
　　应该是长年打扫卫生的时候留下的。
　　所以她不存在说谎的情况。
　　不过……
　　顾池心里还是有个疑问。
　　“你说你平时就在晨星幼儿园里打扫卫生，那为什么今天才发现白骨？”
　　闻言，刘翠面色僵了一瞬，她垂眸，将眼底的情绪敛去。
　　“那个游泳池平时就废弃不再用了，为了避免板砖暴露于强烈的太阳光线下而导致爆裂，平时园长都会让我在上面铺一层薄薄的沙子，只有过多地时候才会去清理一下。”
　　听到她的话，顾池啪的一声将真皮本子合上，语气不带丝毫情绪的道：“你可以出去了。”
　　话落，刘翠有些怔然的抬头，旋即黯然无光的眼里掠过一抹欣喜，她忙不迭点点头，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周衍望着她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不解：“队长，我们还没问完，就这么放她走了？”
　　“不用问了，她们两个都有问题，再怎么问，她们都不会说真话。”顾池双眸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两个都说对纪凉的尸体一无所知，在谈话中却漏洞百出，一个常年打扫卫生，为什么会这么凑巧，今天才发现白骨？”

　　就好像，故意再等这一天一样，周衍听了他的的话，恍然回过神来。
　　顾池一只手在桌面上轻扣着：“剩下的人审讯完若是没有问题，就放他们走吧，派人盯紧一点，别让他们跑了。”
　　现在，他着重将目标锁定在苏丽雯和刘翠身上。
　　周衍点点头，除了苏丽雯和刘翠以外，剩下的人都在别的审讯室进行调查。
　　顾池在原地坐了几分钟后，抬手看了一眼时间，此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他旋即起身，往外走去。
　　他正要推开休息室的门，就见杨之洵阔步而来，他面上一片凝重：“顾队，留在幼儿园现场的技术人员在致远楼四楼的栏杆处提取到了苏丽雯的DNA。”
　　与此同时，在幼儿园四楼，原本属于魏良的办公室里，地面上显现了大面积荧光反应，也就是说，这间办公室，曾有过血液的存在。

　　顾池半垂眼眸，他薄唇紧抿，自然垂落在身侧的手直捻了捻：“再去一趟幼儿园。”
　　话落，他走进休息室。
　　周衍望着他的方向，抬了抬手，正想说那是休息室的方向。
　　但他突然想到林弯羽就在休息室，他到了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只是脸上掠过一抹八卦的笑意。

　　顾池进到休息室后，就看到林弯羽正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吃着零食，看到顾池突然闯进来，整个人宛若受惊的小兔一般，整个身子抖了一下。
　　她连忙将零食放好，像极了被家长抓到了偷吃的小孩。
　　顾池见她满脸惊慌失措，深邃幽暗的眼底隐隐掠过一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
　　林弯羽见他一直盯着自己，还以为她脸上有什么东西，她忙不迭抬手抹了一下。
　　只见顾池嘴角扬起一抹清浅的弧度，他声音低沉富有磁性的道：“幼儿园那边有新的结果，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林弯羽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立即起身，收拾好东西，然后重重的点点头：“要！”
　　半个小时后，顾池和林弯羽等人再次来到幼儿园。
　　月色朦胧，穿过层层云雾洒落一地斑驳，同时将他们的身影拉长。

　　他们来到致远楼的四楼，现场被保存的很好。
　　技术人员将检验结果递到顾池手上，顾池迅疾的扫了一遍，嗓音寒凉微沉的看向杨之洵：“把苏丽雯带过来！”
　　话落，他懒懒掀眸，眼底的暗芒一闪而过。
　　很快，苏丽雯被人带回幼儿园，她看到不少人站在这里，脸上闪过一抹极为显眼的慌乱。
　　夹杂着些许凉意的风拂过，让她瞬时清醒了不少，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嘴角扯出一抹牵强的弧度：“顾警官，不是刚见过吗？怎么这么快又叫我过来，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顾池冷睨了她一眼，随手将结果甩到她怀里。
　　苏丽雯下意识抬手接住，低头看了一眼，月色下，她的面色变得十分惨淡。
　　顾池撩起眼皮，将她脸上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冷淡的声音从薄唇溢出：“当时，你就站在这个门口，为什么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