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他吗？”鲁刚指着刘洪问丁力。
　　丁力没有吭声，脸上的表情有点复杂。
　　刘洪一眼就认出他来了。二十年不见，他的相貌没怎么变，只是衰老了一些，当年头上还有几十根稀疏的毛发，如今已经完全秃瓢了。
　　见到熟人，刘洪一阵激动，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力哥，好久不见，你怎么也进来了？”
　　丁力板着脸说：“谁是你力哥，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刘洪热脸挨了冷屁股，神色好不尴尬，说道：“不会吧，两年前我还在你那儿买过感冒药，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

　　“你记错了，我没卖什么药给你。”丁力矢口否认道。
　　刘洪说：“我生病不都是在你那儿拿的药吗？”奇怪他为什么会不承认。
　　丁力见他纠缠个没完，大为恼怒：“谁知道你在哪儿买的耗子药，别胡乱栽到我头上。”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脑子有毛病啊！”刘洪气愤地说。
　　“你脑子才有毛病！” 两人互怼着，差点吵起来。
　　鲁刚在一旁劝刘洪：“你力哥年纪大了，容易健忘，你要理解他，别跟他一般见识。”

　　刘洪这才怒气稍平。
　　“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认识他吗？”鲁刚问刘洪。
　　“有，崔明、赵刚他们都认识他。”
　　“他们在哪儿？”
　　“就在监狱里。他们是和我一起在扫黄打非专项整治行动中被抓进来的。”
　　鲁刚大喜，忙让宋江安排把崔明、赵刚送进屋来。
　　鲁刚指着丁力问两人：“你们认识他吗？”
　　崔明和赵刚望着丁力看了一会儿，说道：“这不是开诊所的丁老板吗？”
　　看见两人进来，丁力就知道事情不妙，把头垂得低低的，脸上尽力做出一副怪相，抱着侥幸心理希望能够蒙混过关。饶是如此，还是被他们给认出来了，心里连声叫苦。
　　“你们是怎么认识他的？”鲁刚又问二人。
　　“我经常到他开的诊所看病拿药，他以前常来我们开的窑子嫖娼。”崔明直言不讳地说道。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你指的是？”
　　“嫖娼。”
　　崔明回想了一下，说道：“那是一二十年前的事了。”
　　“他最后一次来你们那儿嫖娼的情况你还记得吗？”鲁刚关切地望着他问。
　　“那天我有事出去了，不是很清楚。”
　　鲁刚又转脸问赵刚：“你知道吗？”
　　“知道，这事儿我记得很清楚。”
　　“哦，快说来听听。”
　　赵刚就原原本本地说了起来：“那天下午，我们这儿新到了一个年轻的小妹儿。姿色虽然一般，但是很清纯，据说还是个处。晚上丁力来了，一眼就相中了她。因为几间屋子都满员了，就说要把她带回家里去。
　　“我们见他是老顾客，收了点押金就让那小妹儿跟他去了。过了一夜也不见她回来。第二天中午我和刘洪去问，他说那小妹儿昨晚已经跑掉了。我们大吃一惊，忙问他是怎么回事。
　　“他说那小妹儿外表看起来温柔，其实是个泼妇，昨晚本想和她共度春宵，谁想她竟拼死不从，咬了他一口就推门跑了，追都追不回来，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右边脸颊上的这道伤疤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吗？”鲁刚指着丁力的脸问。
　　“是的。”赵刚确定地说。
　　“你有什么好说的吗？”鲁刚望着丁力问。
　　丁力见人证俱在，不好再抵赖，说道：“我承认是有这么回事，但那又怎样呢？”
　　鲁刚让刘洪、崔明和赵刚出去，他要对丁力单独问话，狱警把三人带出去了。

　　“那个小妹儿失踪了，你能告诉我她去哪儿了吗？”鲁刚问丁力。
　　“她咬了我就推开门跑了，我怎么知道她去哪儿了？”丁力一脸无辜地说。
　　“她从此就从人间蒸发了，你不觉得这事儿很蹊跷吗？”鲁刚盯着他的眼睛问。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每年全国要失踪好几万人，她不过只是其中之一罢了。”丁力满不在意地说，就像是在说某个失踪的动物一样。
　　鲁刚被他漠然的态度激怒了，咬牙说道：“别人失踪我管不着，但是她失踪的原因，我一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
　　丁力冷哼了一声，心头暗想：“你尽管去调查吧，只要你能查得出来。”
　　鲁刚瞧出了他的心思，说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们能做到？”
　　“哪里，你们丨警丨察都是很牛逼的，只要想查，没有查不出来的。”
　　“这你还真说对了，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小妹儿的下落了。”
　　丁力听闻此言，脸上骤然变色，努力保持镇定，听他说下去。
　　“二十年前她被人杀了，尸体被砍成碎块装进蛇皮袋扔进了河里，她的死亡时间和从你那儿逃跑的时间基本吻合，这恐怕不仅仅是巧合吧？”
　　丁力闻言大惊，不可思议地说：“什么，她被人杀掉碎尸了？不会吧，你们有没有搞错？”
　　鲁刚十分肯定地说：“没有。”
　　“你们怎么能确定那人就是她？也许是别人也说不定呢。”
　　“经过二十年的侦查，我们非常确定那个人就是她，具体的侦查过程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就行了。”
　　“我又没杀她，我怎么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丁力一脸冤屈地说，“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凶手，不应该来问我。”
　　鲁刚说：“你是最后一个跟她接触的人，这个问题我们当然要问你。”顿了一顿，又说：“也许你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关于凶手的重要线索，帮助我们尽快将他缉拿归案。”
　　丁力说：“不好意思，这件事情我恐怕帮不上什么忙，她从我这儿跑掉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了，更不知道是谁把她杀了。”
　　“出了这件事后，你就再也没到刘洪那儿去嫖过了，这是为什么？你是不是心里有鬼？”鲁刚问。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不想去了，不可以吗？”
　　“这个解释不能让人信服。”
　　“我玩腻了，想换换口味，不行吗？”
　　“直到那天晚上你都兴致勃勃的，为什么突然就腻了？而且当晚你并没有玩到她，按照常理，应该更加饥渴才是，怎么突然就兴味索然了？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你并没有告诉我。”
　　“被人咬了一口，你还有兴致去玩吗？”丁力反问道，一提到这个就来气，“这么多年了，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倒霉事。”
　　鲁刚说：“这个理由倒是解释得通，不过并不是真正的原因。”
　　“那你觉得是为什么？”
　　鲁刚两眼直直地盯着他说：“真正的原因是你杀了她，心虚怕露馅，所以不敢再去了。”
　　丁力连叫冤枉：“荒唐，你居然怀疑是我杀了她？我是个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怎么会杀人？”
　　鲁刚心头暗笑：“你的天职是怎么样的，我已经领教过了，就别厚着脸皮在这儿显摆了。”
　　“也许你并不是存心想杀她，但是她当时挣扎得太凶，你不小心失手把她杀了，为了掩盖罪行，就把她肢解成碎块扔进了河里。”
　　丁力一听这话，气得满脸通红，“无稽之谈，完全是无稽之谈！你说这些有什么证据？啊！有什么证据？不能信口雌黄诬赖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