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0-05-05　23:22:44

　　3８
　　有志就笑了说，大志是我亲哥。
　　小爱的姐姐就惊骇了，心里边就自觉地把人家有志当成了亲人。毕竟自己的妹子单相思人家哥哥这么些年了，在感情上秘密地把有志当亲人也是在理的。于是就详细地问了人家有志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有什么打算，有没有女朋友，要不要给你介绍一个等等。
　　姐姐一看小伙子长得跟他哥哥像片上一样端端正正的，又是个大学生，没有女朋友，还很有人生目标，就暗自高兴了，留了人家有志的电话。下班后就开着车直奔娘家。她要把她意外发现的好事赶紧跟父母说一说。
　　父母亲听了大女儿把话说完后，就不知道有多开心，就感到有志忽然出现在斜阳，简直就是有天神在搭救自己的宝贝女儿。宝贝女儿大学也快毕业了，到现在还没个男朋友，谁追也不看人家一眼。这说明她心里还有大志。得把她的幻想化小再化小。父亲就出主意给大女儿，让她找她妹子，告诉妹子，就说大志的弟弟有志非常优秀。人家哥哥将来都要当将军呢。你看你能不能成为将军夫人？说不定人家大志还觉得你非常可笑呢。如果成为人家弟媳了，不就是一家人了吗？与其去掉不实际的想法，还不如和人家弟弟处朋友。这样最划算。

　　实际上大女儿明白，父母亲是有另外想法的，并不是女儿就不如人家大志，年龄差距实际上也不是很大。关键是大志命中注定就是属于国家属于人民的，一天到晚所做的工作太危险，一年到头也不回家，那咋行？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所以就把女儿的想法压制住。
　　而有志一开始也不明真相，对小爱满是同意。有志是个十分务实的青年，他觉得农村人一辈子受穷，简直是穷怕了，就急切地要改变生存状态。再说了，人家小爱还到国外留过学，她父亲又是个不大不小的负责人，跟人家市领导还能说上话，真是求之不得。他才不管你小爱过去怎么样呢。后来两个人正常交往上了，有志才知道小爱曾那样的爱着哥哥大志。有志就这样被人家小爱当作大志的一部分在情感上依赖着。

　　还好，大志从天上到了人间，小爱心中的神没有了，通过一夜的高烧，凤凰涅槃后，小爱正常了。
　　小爱的爱，是什么样的爱，小爱自己不清楚，父母更不清楚，就连有志，也说不上到底小爱是不是真的喜欢大志这个人。
日期：2010-05-06　15:29:38

　　（十）

　　39
　　牛大志在银湾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想到过故乡竟然能让自己安静下来。当然，在那个纷繁芜杂的前沿城市，除了城市的喧嚣使人无暇顾及故乡以外，更多的，是牛大志在成日的紧张中忘记了自己竟然是从牛家村走出来的，自己还是一个有根的儿子。
　　他需要的是不断地处突，不断地分析敌情，不断地组织部队训练，不断地教育自己的兵。这一切，让他忘记了本来的自己。
　　他没有时间去回顾故乡。回顾对于那时候的自己，是奢侈的，更是疲软的消磨。
　　这些天，大志自己也感到奇怪，从领导确定自己转业到回到家里那一刻，自己的心灵简直受到了炼狱般的折磨。这一点也就像小爱一样。而他现在的心态却发生了很多变化。至少他就感到，他越来越远地离开了那非常沉闷的环境。这么些年来，只有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完成任务时，才能畅快！

　　从那时考上军校起，他的奋斗目标，人生欲望就像是风筝腾空，在天上飘着，而且是越飘越高。这些年来，紧张的训练、比武、处突、抢险，鲜花、掌声、报告会，使他没时间再去想当兵前的事情，他似乎已经忘记地面的一切了。偶尔想起来时，他就想着地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难以想像的变化，甚至想着我还是地面上的那类人吗？就在被确定转业的那一刻，原本上升的风筝就开始急剧往下降了。直到到了家里，这风筝也就彻底掉了下来。等掉了下来才发现，家乡的地面还是那个地面，还是那么的厚实坚硬，让人感到温暖和安全。人还是那些人，吐着浓浓的乡音，吸纳着浓浓的旱烟。即使再有天大的委屈，天大的困难，也会立即为你消解掉。

　　大志也就在这风筝掉下来的那一刻，看到了原本赤条条的自己。身上的光环没了，大志还是原来在田梗上一身黄泥玩耍的大志。就在那晚和云志妹吱吱嘎嘎地推着车走在到村头拿行李的充塞着牛粪味的巷子里，他就一下子找到了入伍前的感觉。那感觉多多少少地让他有些迷醉。这迷醉的因子就把入伍后附在他身上的东西往外排解着。
　　那天和父母亲还有妹妹吃完饭后，一家人先是围着炉子喝被爸爸比作牛粪饼子的普饵茶的，然后就又坐到炕上接着聊。毕竟分别五年了，在最亲的人面前当然有聊不完的话。在父母和妹妹面前，大志就把自己最近的遭遇全说了，也把自己的壮志未酬和不甘心全说了。儿子本来是想在部队一直干下去的，男儿当志在四方的，男人不去保卫国家保卫社会，保卫人民，那还算男人吗？儿子无能啊，不能光宗耀祖了，请父母亲原谅。还有，儿子回来，也成了言而无信的人了。因为儿子当初当着师傅的面答应过古墓里的大将军的。

　　让大志没有想到的是，父亲就说了，像我们这个家族，往上数四代，再往上我就没听说过出过什么人，反正这四代没有出一个吃皇粮的，都是种田纳皇粮的庄稼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开眼了，还是祖坟冒青烟了，你高中一毕业就考上了军校提了干，你弟也考上了大学。更没想到你还成为英雄，报纸登的广播广的全中国都知道了，还保卫过那么多大领导，让一村一镇一县的人都跟着你有面子。我看啦，咱心气也不能太高，早够了，人家领导给我们也太多了。人家说你有毛病我看说得也差不离，你这脾气我还不知道啊。当然，不是说你爸不同意你往上升官，当上将军才好呢？可咱们草根一个，有那命吗？你本事大，全军的冠军，可你现在干的工作，拿的成绩，是用命拼来的。你妈也常说，什么时候是个头，大志不要顶着枪子救人就好了。你再不回来，我和你妈肯定不会老死，而是会被吓死的。这几年，我和你妈很少睡个安稳觉，前两年夜里听到狗叫都以为是有人送信报丧来了。后来装了电话了，夜里电话一响就把我们吓出一身的冷汗，不敢抓那个电话话筒，以为是部队领导报什么不好的消息的。我就骂你弟，以后没事不要往家打电话，一个是费钱，再一个是吓人。性命和前途相比，我和你妈看得很清楚。这次回来，就在县上找个安稳的事做做就行了。至于什么大将军和你师傅，一个连个名都没有，一个也已经死了，你还在乎那干什么？再说了，也不是你自己怕苦怕死跑回来的。想当初知道你后来干这么危险的工作，我和你妈就不让你跟镇上的那个岳拳师学拳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