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焚——职业杀手的黑色宿命》
第13节

作者: 陈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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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安静和整洁,所以我对我的住所下了一番功夫。我安装了双层窗户并加厚了墙体,以达到隔音和保温的效果,并在这套并不高档的住房内安装了一套高档的中央空调,以保证适宜的温度和湿度,还有让我颇感得意的是改建过的浴室和我那张大床以及那客厅里的那套昂贵的音响。
  平时大部分时间我都呆在家里,所以会尽量把房间收拾的干净而舒适。
  听音乐、看影碟和睡觉消磨掉我白天的大部分时光,到了晚上我会打扮整齐出门,去酒吧喝点酒、听听音乐,有时会找个妓女去酒店开房,但一般我都会赶在黎明前回家,从骨子里来说,我是一个恋家而且喜欢平静的人。

  在这个城市里,我必须要伪装成一个正常人,而且避免不了的要和这个社会产生一定的关系,和一些人有一定的交往,所以我也有一个“合理合法”的身份,而且很体面。
  我的职业是一个进口茶叶的经营商,很多人听到这个职业时都很奇怪,在中国茶叶需要进口吗?碰到这种问题,我会微笑着解释:我所经营的主要是红茶,而且是高档红茶,世界上销售量最大和最昂贵的红茶的产地其实是在印度和英国,西方人喝茶的口味和方式跟国内完全不同,我经营的茶叶的主要消费者是那些生活在中国的外国人,当然也包括那些附庸风雅的中国白领和富人。如果碰到好奇心重的朋友,我会耐心的列举出各种红茶的出处和价格,并可以推荐好几种喝法。

  其实我本人从来就不喜欢那种口味浓重怪异的饮品,我真正喜欢的还是地地道道的中国清茶。
  这个职业不仅仅是伪装,我实实在在的做着这个生意,我的供应商是一家货真价实的印度红茶经销公司,发给我的也是真正的高档红茶,这些红茶近年来在中国市场上可以说是紧俏商品,供不应求,所以我的生意做起来非常的省力,而且利润也是相当的高。当然其中的销售渠道和相关手续都是公司安排好的,我想那些才是这种生意的关键,不然,凭我的经营水平早被其他竞争者挤垮了。

  在这条生意线上,跟我打交道的人就那个几个,他们都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如果警方真摸到什么线索,最多也就是追到印度的那家公司,绝不会牵扯出其他的脉络。
  我拥有一个普通人该有的各种证件,拥有一部轿车,有不错的收入,生活似乎悠闲的让人羡慕。
  这一切都是拜公司所赐,是公司把我从一个必死的环境里带出来,给了我现在的生活,对于公司我却谈不上感激,毕竟他们把我弄出来是让我去为他们杀人的。但我想我是不会背叛他们的,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给我的优厚报酬,我清楚如果离开公司的庇护我将寸步难行,在目前的治安形势下重归监狱是迟早的事,而且我从来不怀疑公司的可怕力量,他们想弄死我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单是那个老刘出手的话,我就应付不来。

  公司安排给我的任务并不紧密,平日里对我的限制很少,他们了解我的生活方式也似乎知道我的想法,从未对我提出过什么警告,但我知道,只要我有什么异动恐怕逃不出他们的眼睛,只怕到时不会有什么警告的。
  可能是我的灵魂与生俱来就带着某种阴冷的成分,我对杀人从来就没有感到过恐惧或其他什么心理障碍,杀人只是我的工作,在杀那些与我素不相识的人之前,我从未考证过他们的善与恶,杀他们的时候,我也从未感觉到过歉疚和怜悯,不管他们在临死之前看我的是什么样的眼神。
  我不相信神明和报应,但我信奉宿命,他们死在我的手里就是他们的宿命,仅此而已。
  但我并不喜欢杀人,因为我讨厌喷出的热血、讨厌刺耳的哀嚎、讨厌去接触那些挣扎的躯体。所以我在杀人时力求快、准和静。
  我对自己的生死也看的很淡,对这世界的淡漠开始于我很小的时候,我在很多地方生活过,但在离开的时候从来没有产生过留恋,似乎每个地方留给我的记忆都是充满了冷漠和仇恨,小的时候感觉被唾弃、被欺压,长大后就是被利用、被愚弄,这样的感觉形成了我阴冷的人生观,我知道我这号人不会寿终正寝,不管死于某次任务,还是被公司处理掉,对我来说那也是宿命,没什么可抱怨的。

  我就这样的生活着,无喜无悲,只有一种情绪会经常跳出来折磨我,那就是寂寞,很深很深的寂寞。
  但是那个叫苏樱的女人却打破了我心灵的死寂,短短的一个夜晚,改变了我很多,让我在每次从沉梦中醒来后会有所回味、有所期待。
  一开始那种期待和回味是如此的强烈,那是一种我从未体会过的情感,使我每分钟都有想出去找她的冲动,但她没有留下一丝的线索,那种无从寻找的焦虑每天都在折磨我。
  其实说心里话,苏樱并不是我心目中喜欢的那种类型,虽然小时候曾迷恋过她,但那种迷恋虽然炽热却也只是少年懵懂,而且那时对她的全部印象都来源于媒体,从主观上认为她属于那种清纯善良而温柔的女孩,可现在的苏樱太复杂,甚至可怕,但是她无可挑剔的外貌加上洞察人心的狡黠是那样的令人着迷,那种成熟的妖媚带给我的刺激和诱惑是前所未有的。另外就是那种“同类人”所带来的感同身受,也是其他人无法给予的。

  不知道她到底有着什么样的遭遇,变成现在这样子。我相信那肯定是一段可怕的经历,可能比我的经历还要惨烈,才会使一个前途无限的少女沦为这黑暗势力的一部分。这么大的生命逆差不知道她是如何承受的,想起她时而露出的黯淡表情,竟能使心冷如铁的我感到一些惆怅和同情。
  对于她,我只能是等待,她送我的那个手机被她收回去了,分别的时候我问她,怎么才能找到她,她摇摇头淡淡的说回去后不要主动的找她,那样很危险,但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我知道,我们这种人的未来没有定数。所以,时间长了,我的期待也就变淡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那种淡淡的期待却从未消失过,那个女人似乎变成了我灰色记忆中的一抹永恒的亮色,如果让我现在死去,这个女人可能是我对我整个人生唯一不想抹去的记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另外一种情绪在慢慢的滋长,那就是厌倦。这是一种比寂寞还要可怕的东西,正在慢慢的沁入骨髓。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日期:2012-02-24 22:09:45

  2
  那是一个下午,我正在家里看影碟,一部冗长的美国黑帮片,看得我昏昏欲睡,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看,没有来电显示,电话接通后,虽然对方还没有出声但我已经知道是老刘打来的,由于老刘和我是单线联系,所以我对老刘的声音非常的敏感,后来发展到从听筒里传来的呼吸声我就能判断出是不是老刘。
  果然是老刘那淡淡的口气,问:“在哪儿?”
  “在家。”我回答说。虽然老刘每次打电话的头一句话都是问我在哪,但我怀疑其实每次他都知道我的确切位置。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五点钟,你到小区门口,有人接你,是一辆卡宴。”

  “用准备什么吗?”我问。
  “不用。”老刘很快的说道,语气有些烦躁。然后他说了句“机灵点。”就把电话挂掉了。
  每次老刘给我交待任务都是这样简短明了,但这次不同,他的这几句话让我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首先,这是第一次公司派人到我的住所来接我,而且听他的意思来的人不是他本人而是另外一个人。去什么地方、让我做什么都没有说,而且也没有给我装备任何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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