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悲秋》
第27节

作者: 昉溪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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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鹅狐:原来是出差去了,注意休息。笛子怪客这个意象很有趣。
  simon01234567:我也期待有一个智者能够提出问题的答案。可能这样的智者无法存在,问题的答案就是问题的过程本身。
  老乔老乔:谢谢老乔。

  06会飞的鸟:在真实经历基础上塑造出的文字。
日期:2010-11-24 11:33:02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带老木到女子棉花大队去卖瓜。
  女子棉花大队是一个女人王国,那里关押的全是女人。年轻的、年老的,漂亮的、丑陋的,知识分子、大老粗,政治犯、刑事犯,三教九流,三姑六婆,什么样的女人都有。
  女人爱吃零嘴,在那里瓜一定好卖。我手持队长开的证明,顺利地走进女子大队的铁门。
  见有两个陌生的男人走了进来,那些女人眼睛发绿。有的女人扭着腰肢,搔首弄姿;有的女人袒胸展臂,祼露着大腿,还挤眉弄眼,暗送秋波;但也有的不动声色,冷眼旁观。我们两个男人脸臊得发红,腿发颤,口发干。

  在这里卖瓜,用不着老木吹笛子,女人们一哄而上,两担瓜眨眼间被她们抢了个精光。
  瓜是好卖,收钱却成了问题。规矩一点的付了现金,手头紧一点的拿饭菜票作抵押,也有不少人光吃不掏腰包,乱哄哄的,浑水摸鱼,我们被搅得头昏脑胀。
  我数数钱,少了许多,向她们要,嬉皮笑脸,一个不认账。幸亏她们的指导员(女的)来了,我把卖瓜收钱的情况向她作了反映。
日期:2010-11-24 13:09:11

  “谁拿了瓜没给钱?老老实实把钱如数还上。如果让我查出来,我要你们加倍偿还。”
  一言九鼎,指导员的话刚一落音,许多女人就乖乖把瓜钱交了出来。
  我们挑起箩筐离开女子大队,铁门在我们身后缓缓关闭,“咣铛”一声,锁门的声音是那样的沉闷。
  来到铁门外,老木没有马上离开,他把扁担往两个箩筐上一搭,坐在扁担上,吹起了自己创作的最感人的一首曲子:《思念》。
  今天卖瓜没有吹笛子,是不是有点不过瘾,我想。
  吹吧,吹吧,把多情的音符留给这些在寂寞中苦熬岁月的女人。芸芸众生,生命虽然渺小,却也是人间美的一部分,他们的生活中应该有属于自己的音乐。
  老木几乎全身心融化在笛声中,双眼微闭,徐徐运气,一个个优雅而别具情调的音符在空中飘荡。如白云拂天,如春风梳柳,如夜雨润花,情真意切,低回宛转,我仿佛听到泉水在巨石下呜咽。
  老木的眼角溢出了泪水,老木的手控制不住的抖颤,老木的身躯在不断地摇晃……
  乐曲未终,老木突然晕倒,人事不知。

  我慌忙将他扶起,千呼万唤。
  这时铁门一阵摇动,一个风姿绰约的女子冲向铁门,双手紧紧抓住铁栅栏,泪流满面。
日期:2010-11-24 13:15:26

  从女子棉花队回来后,老木疯了,不吃不喝,成天拿着一只毛绒绒的玩具狗捏着玩。他不但对着玩具狗茶饭不思,还经常号咷大哭。哭过以后,便会对着玩具狗呆滞地不断忏悔:“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队长不叫我卖瓜了,叮嘱我好好伺候老木。
  小学里的女老师不知从何处得到讯息,听说老木疯了,经常来探望老木,还带了许多补身体的食品。
  老木不理不睬,对着玩具狗哭。
  我担心女老师面子上下不来,陪着笑脸说:“他心里不好受,请你原谅。”
  “没关系,没关系。”女老师大度地说。

  女老师拿了几件新衣给老木换洗,老木将新衣及食品全都扔进了门外的水渠里。
  “实在对不起,实在对不起,他精神已经失常,请你不要生气。”
  我过意不去,代替老木向女老师陪礼道歉。
  “我能理解,我能理解。”
  女老师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女老师空落落地走了,远方天空上飘着一片薄薄的云彩。
  隔了一天,女老师又来了,还带来一个医生。
  老木不理不睬,谁也不见。
日期:2010-11-24 16:10:48

  以后的日子里,隔三差五,女老师还来看望老木。不管老木如何冷落她,不管如何糟塌她带来的食品,有时甚至像狗一样咬她那白嫩嫩的手臂,女老师从来不生气。

  我担心老木无端地发疯,会伤害女老师,所以在女老师来之前,用绳子将老木捆起来。
  “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每每见到这种情况,女老师十分痛心,慌忙给老木松绑。
  老木一旦挣脱绳索,就用手去拽女老师的长头发,把女老师的头往木柱上撞。
  女老师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含着泪水任老木疯狂地发泄。
  我不得不把老木又一次地捆起来,拴在木柱上。

  “你不要再来了,他精神失常,会伤害你的。”我不无爱怜地劝导女老师。
  “只要能让他心里好受些,我甘愿忍受一切。”女老师说。
  又是一个往死里爱的女人,老木怎能不疯?
  “恕我唐突,问你一句不该问的话,你是不是爱上老木了?”

  当我把女老师送出庵棚的时候,我向女老师提出一个在心中憋得很久的问题。
  “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音乐教师,五七年被打成右派,郁闷而亡。我的血脉里流传着父亲的基因,从小就酷爱音乐。自从你们到学校去卖瓜,听了老木吹笛的那一刻,我的魂魄就被老木的笛声勾走了,从此难以自拔。”女老师说的很慢,很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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