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请别对准我的乳房----杀手纪事》
第4节

作者: 唐伯虎瞎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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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猛然拉开。重新站在门口的玻璃花让我哑然失笑。她全身上下换了套牛仔装,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眼里闪烁的是挑衅与不屑。
  我上下再看一遍,又看了一遍,不是眼花。
  你……?我想问,不知该问什么。
  你不能碰我。玻璃花胸脯一挺。
  她看穿了我的欲望。
  为什么?
  因为我怀孕了,三个月。玻璃花肯定且快速的说。眼神没有一丝变幻,不是在撒谎。

  大麻烦果然找上门来了。我对我的后悔更加后悔。
  玻璃花眼神转为鄙夷,反客为主,直勾勾的盯着我,我竟生出想躲闪的惶乱。赶紧想想,到底是哪次出了错,我都有使用避丨孕丨套。操蛋的世界,保险套都不保险,能有什么东西可让人放心。
  你别多想,放心,孩子与你无关。玻璃花冷冷的说。
  她越冷静淡定,我反生出动摇。一个女人怀孕三个月跑到前男友家,准备长住,却告诉孩子与他无关,怎么算都是气极而生的谎言。
  谁的?怎么证明?我半信半疑。既怀疑孩子的归属,又怀疑她肚子里孩子的存在是否真实,可能只是她的一个试探。女人总会有些奇怪的手段。
  他呀,玻璃花手在腹部细细的抚摸,说完没有正面回答,满脸痛爱的母性幸福表情。接着说,他是一个即将出生的美国籍洋鬼子。

  日期:2012-05-04 09:53:23
  【3、杀手的补救】
  老阎经常穿着灰布长裤,宽大如两条裙子,洗得泛黄的白衬衫,里面是件像筛子样的背心,脚下一双米黄色的旧式有跟凉鞋,像皮鞋又不是皮鞋,宽如砖头。老阎脚背如此硕大,像被擀开的面饼。他在小学旁边开了间杂货铺,店铺在后门。学校采用封闭式管理,后门限时开放,他的生意就称不上很好。学校关门的时候,冷清得只有苍蝇在店里演出上古骑士冲刺,飞来飞去制造噪音。老阎喜欢抽烟,他店里进的烟,我怀疑大部分给他自己抽掉,所以他左右手呈现完全不同的深浅两种颜色。只是深浅的不同,因为他全身都是烟熏过后的黄腊色。这样的颜色让他看起来萎靡不振,更加低调,也比实际年龄更老些。他也酗酒,喝那些便宜的高度酒,整天如只醉猫。实在醉得不醒人事,他会拉下闸门,随便躺在地上,或挣扎着一半身体回到床上。酒醉之后,他不闹事,连句梦话也没有。除了呼吸证明他是个活人,身体就像尸体。

  他四十二岁,看上去至少五十五岁。他也乐得微微驼背,背起双手当他的鳏夫。鳏夫是真的,我没见过他有老婆孩子,也不见他碰过其她女人,却有大量关于女人的研究结论。女人只能认识三天就是他的代表理论。不能超过三天,必须远离女人。老鳏夫肯定的对我不止一次这样说。关于这方面,我当然不会听他的,虽然我的哲学课是他教的。正常男人不需要太监指导性技巧,是我的理由。一个正常男人身边没有女人,也不表现出异型性取向,那就只可能是性无能的太监。况他喜欢在没有实践就没有发言权的男女事上唠唠叨叨,这点我看不起他。杂货店老板也是真的,至少我每次去找他,他都窝在那间三十平方的店里。店后的仓库隔了间房,窄得只摆下一张行军床,他就睡那里。市里有他租的一套房,也可能是买的,很少回。

  至于他人是不是真的,我给不出答案。正如我不叫杨骏,我也叫杨骏。还有过很多不同的名字。每到一个新地方,执行一项新任务,我都会有一个临时身份,名字只是各种不同身份里的一小部分。我和老阎是连相貌都需要随时变幻的一类人,活得真实与不真实是个伪命题,我们从未真实过。
  有一晚去找老阎,他是我的接头人。我们有特殊的通讯方式,通过自动编码的一次性邮箱联络,不接到信息不会见面。没有任务时我们是两个陌生人。我到他店铺的时候,正赶上一出好戏。四个当地的小流氓裸着膀子,头发染得像金毛狗的卷毛,两人拖着一米长的钢管,另两个拿着砍刀,其中一个歪扛着头,像棵歪枣树。先是将老阎的杂货铺依次砸了个遍,玻璃碎片与货物纷飞。老阎趴在货架上左右相护,脸色惶恐,完全一个死不开窍的守财奴。后背纹了条青龙的一个家伙拽着腿,将他拉下,几个人都围上来,开始拳脚相加。

  我饶有兴趣的靠在墙角,看着老阎在四人围攻下抱头缩脚,努力的哀嚎,可怜求救。血从额头流下,孤立无援。对面二楼有间窗户原来开着,他们开始打人之后,窗户砰一声关上。然后灯也关了。四个小流氓是当地人,远近闻名,没人敢招惹。四下里顿时一片死寂,老阎杂货铺里纷乱的一切与周围太平间一样的死亡景象是阴阳两个世界,互相不存在。

  歪扛着脑袋的家伙最后一个离开,走了几步仍不解气,跳着跑回来再踹在老阎腰上一脚,有如五十码外一脚劲射,直破球门。老阎痛苦的一阵痉挛,我能感受这一腿的力量。歪头狠狠骂了句狗东西,又加上一口吐沫。他们都走后,在杂货铺那盏六十瓦的摇晃灯泡下,一切都不稳定,只有老阎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
  我把凳子放倒,靠在地上磕掉碎玻璃再摆正自己坐下,捡了一包飞出的“三无”牌凤爪,一面扫掉桌上的碎玻璃,一面问,要我拉你一把?
  不用。老阎瞬间满血复活,翻身而起,声音没有一丝痛苦。他左右掸掉身上的尘土,手一抹,脸上没有了血丝。刚才那个懦弱的老头立刻不见了。他返身回到店铺去。我一点不担心老阎,他教过我格斗,我都没有把握能打倒他,几个小流氓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我钦佩的是,他的戏演得真好。
  回来的老阎端了一碟红泥花生,膀子下夹着瓶劣质白酒。另一只手两指夹住两个酒杯。陪我喝一杯,他说。老阎声音低沉有力,哪有老迈昏花之像。
  我拿起酒瓶看了看产地,工厂就在郊区,55度,瞧包装就属于酒精勾兑的劣质酒。
  算了,这玩意,你自己喝。我想不通老阎为什么要喝这种酒。有时候太过入戏,也不能折磨了自己。这是我的规则。我相信,老阎是有意将自己完全毁掉在这间店铺里。
  问了一下,那几个家伙是想在老阎的杂货店摆几台老虎机,老阎没同意,于是来报复。见我不肯喝酒,老阎重回店里,出来塞了个厚厚的黄色信封给我。里面是新任务的资料。
  我走后回头望了一眼,老阎再次回复那个颓废的糟老头,坐在一片凌乱里中碎玻璃还没清尽的桌旁自酌自饮,毫无神采,孤独莫名。

  日期:2012-05-04 18:18:18
  后来的事是,四个小流氓中歪扛着脑袋的那个,两天后被清洁工发现失足淹死在臭水沟里。他的头更加歪斜,像要歪进肩膀内,尸体蜷曲一团泡在臭水沟内,似条盘蛇,牙齿外翻,皮肤都已肿胀。死相难看。另外三个进罐头厂偷东西的时候,被突然砸下的机器压死了两个,活下来的那个两只脚都需要截肢。住院的家伙清醒后不停说胡话,后来坐着轮椅才出了医院,直接又推进了精神病院。

  我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问为什么老阎不一起把剩下的人做掉,他说他杀人收费是很贵的。这是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他确实是个爱钱如命的人,从他喝的酒,不愿意为女人花钱都可以看出。至于他的钱用在哪,谁都不知道。老阎那天后重新买来货架,清扫了店铺,一切又回到老样子,他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却对他心生警惕,老阎确实是个可怕的家伙,他用刀割在你脖子上的时候,你还会以为他是那个糟老头。如果可能,保佑叫我永远也别遇上一个无法猜度的人成为我的对手,我厌恶这个卑鄙的糟老头。尽管我也不是什么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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