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昂无畏地和那中年女子对视，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不过是他的爱情来的早了一些。他目送着那个多管闲事的女人离开后，轻轻地吻了吻蒋晓彤的头顶，很香，“小傻瓜，她走了。”
　　蒋晓彤探出头四下看了看，之后放肆地捶打唐玉昂的胸口，“讨厌，讨厌，讨厌，你真讨厌死了！”
　　唐玉昂用力地将蒋晓彤抱在怀里，看着她自己怀里不再挣扎，渐渐变乖。“傻瓜，这次不觉得有损失了吧？”
　　蒋晓彤看着唐玉昂有点出神，深秋的风吹在脸上也不觉得冷。被爱情滋润的人是迟钝的，不觉得冷，不觉得饿，只要有爱，一切都不重要。

　　蒋小雅眼睛胀胀地，太阳穴疼得厉害。在药箱里翻了翻，找了止疼药塞进嘴里，家里没有开水，硬生生吞了下去，口苦，人生也苦。忽然世界天旋地转起来，蒋小雅挣扎着爬上床，表情痛苦地闭上双眼，自己安慰自己，睡吧，睡着了就好了。
　　梦开始的乱七八糟。先是胡莉，她裸露着身躯像蛇一般盘在一个男人身上，他们热烈地接吻，疯狂地做爱，胡莉近乎狂野地嚎叫听上去像发情期的猫。倒是那个男人，蒋小雅不管怎样都看不清他的脸，他全身心投入在她身上，汗水从脊背上流下来。胡莉的眼睛眯成弯弯地月牙，发丝夹着汗水，兴奋地喘息着。蒋小雅对于这场床戏看够了，侧过脸去，忽然听见男人的声音，竟然是他。

　　等蒋小雅再望去，胡莉和他都不见了，周围变得漆黑。一个身影从黑暗的角落走了出来，越来越近，她带着温柔慈爱的笑，融化了蒋小雅心底的寒冷。是妈妈吗？是妈妈。蒋小雅哭了出来，她好想，好想妈妈，只能在梦里见到她，想说话说不出，想流泪流不下。“我们小雅长大了。”蒋小雅想问妈妈，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她，张了张嘴，没有声音。于是闭上眼睛扑入母亲的怀里，贪婪地享受着温暖的怀抱。

　　眼睛被光芒填满，蒋小雅睁开眼时，脚下是暗红色的血液，缓缓流到自己脚下，带着零度的冰冷。面前是杨琳，她微微笑着，还是生前的模样，不狰狞，不血腥，不恐怖。
　　“我要走了，来看看你。”杨琳开口说话，下巴掉了，血涌出来，她用手安回去，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怎么那么傻？”蒋小雅变得悲伤，为她悲伤，也为自己。
　　“那时候我以为我能把他忘了，可他再来找我，再说爱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我这辈子都不能和他分开。我以为他只会骗我一次，我以为他这次说爱我是实话，原来不是，我那么傻地相信他。他说他事业上有个难关，需要资金周转，我用自己的任性要求我爸妈掏钱，我连借条都没让他打。其实他和那个女人根本没断，他只是想从我这里再骗些钱花。”杨琳留下眼泪，血红色，“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我的爸妈，现在我走了，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因为我而生气了。”

　　“你这个白痴，你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白痴！”蒋小雅恨地流下眼泪。
　　“小雅，你是个好人，会幸福的。如果你见到我的爸妈，帮我跟他们说声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他们。”杨琳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直至消失不见。
　　蒋小雅睁开了眼睛，泪顺着眼角滑下来。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王子贝还没回来，她拨通他的电话：“什么时候回来？”
　　“晚一点。”王子贝回答时有钢琴的伴奏。
　　“我还没做饭。”蒋小雅翻身起床准备晚餐。

　　“我可能不回去吃了。”王子贝说话的声音很小，心怀不安。
　　蒋小雅听到听筒那边服务员上菜的声音，微微皱着眉，“你在哪？”
　　“在学校，不说了，拜。”王子贝快速地挂断电话，生怕她戳穿自己的谎言。
　　胡莉像王子贝身边凑了凑，满含笑意的眼，嘴唇因为吃辣椒而变得更红、更突出，“这儿的小龙虾很好吃，你……喂……我。”
　　日期：2010-12-5 16:16:00
　　(十一)
　　“你说什么？”胡莉半夜被电话惊醒，脑袋嗡嗡地响。“好，我马上过去。”

　　车开的风驰电掣，风灌进来，长发飞舞。她焦急地咬着左手的食指，心中暗暗祈祷：“不要，千万不要有事，我不许你有事。”
　　曲靖赶到医院时，蒋小雅蹲在地上，双臂环抱住自己，脸藏在膝盖里，一身血污。“小雅。”
　　蒋小雅哭了起来，很伤心，她抱着曲靖拼命地哭，什么都不说，只是哭。
　　“没事儿，一定会没事儿的，别怕。”曲靖不知道怎么安慰，现在的一切安慰都是徒劳。
　　旁边跑来一个小护士，对着哭哭啼啼的蒋小雅说：“钱准备好了吗？”

　　蒋小雅垂下头，她没钱，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没钱。
　　“你们先救人，钱，我们一定会凑齐的。”曲靖近乎哀求的语气。
　　“你也知道，凑不够钱是不给手术的，这已经是看小雅面子了。反正手术还没完，你们先回去取钱吧。”小护士也是没办法，同情心不能当钱花。
　　“要多少钱？我这儿有！”胡莉从那边赶了过来，素颜的她没有了平日的妩媚，但并不影响她富足的底气。胡莉看上去有点怒气冲冲，掏出信用卡交给那个小护士，“要多少钱你去刷，没有密码。”
　　曲靖没想到胡莉会这么大方，感激地冲着她道谢。

　　胡莉并没有理会曲靖，径直走向蒋小雅，她猛地抓起蒋小雅的手臂，用力地摇动着，“到底怎么回事？我和他分开的时候好好的，你究竟干什么了？”
　　曲靖上前甩开胡莉的手，“胡莉，有话好好说，你凶什么凶？你借给我们钱，我们感激，我们也一定会还，但你不用这么耀武扬威的吧？”
　　“你知道什么？”胡莉一把推开曲靖。
　　“我是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王子贝是小雅的男朋友，就算着急也是小雅着急，你急什么？再说，发生意外谁都不愿意，你凭什么跑上来兴师问罪的？”曲靖很窝火，要是打人不犯法多好，现在就动手打她。
　　“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蒋小雅在一旁泣不成声，只要王子贝没事，要她放弃什么都可以。

　　日期：2010-12-6 13:58:00
　　等待是漫长的，整个医院显得格外地安静，夜间没多少人遇见突发的意外。
　　胡莉皱着眉头在走廊里踱来踱去，细细的鞋跟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每个人多对未知的结果充满了不安，站着不舒服，坐着不舒服，走也不舒服，她从包里抽出根烟叼在嘴上，zippo的盖翻开时带着高调的声响。值班护士赶过来，制止了胡莉的动作，“对不起，这里不能抽烟。”
　　“你们这是什么医院，人进去这么久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是不是你们的医术不行？那好，我们可以转院。”胡莉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不用这么担心……”

　　“不担心？他不是你男朋友，你当然不用担心。”胡莉的态度愈发恶劣。
　　曲靖有冲上去教育胡莉的冲动，胳膊却被蒋小雅用力地抓着。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医生先一步出来，三个女人快速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