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烦我就行。”陈墨决绝地挂断电话。
　　“你的情人？你们吵架了？”蒋小雅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问题少女。
　　陈墨叼着烟，烟雾长长地吐出来，蒋小雅看着他烦闷的样子不敢说话，不敢吃东西。陈墨沉默了一会，从钱包里掏出五百块钱放在桌上，又拿出一张纸条，写下一串号码，一起递给蒋小雅，“吃完了记得结账，这是我的电话，有事就打给我，我先走了。”

　　“哎，等等。”她拉住他，“我现在去把衣服换下来给你。”
　　“不用了，你穿着挺漂亮的。”陈墨摸了摸蒋小雅稻草般的头发，嘴角微微翘起来，眼中闪过一瞬的温柔便快速离开。
　　“他不要我，他不要我了。”她悲伤地坐在镜子前面一下一下梳理着头发，遇到的打结的地方就用力拽下来，脆弱的头发折断，坚强的头发硬生生从头皮中被连根拔起，不觉得疼，再疼又会怎样。脸上的淤青和眼周的浮肿还没消，歪曲的脸庞映射在镜中，如孤魂野鬼般凄凉。扔在地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快速地跑过去捡，脚下一滑，额头撞在茶几角上，血喷溅出来。

　　“喂，是，是我，你晚上过来？好，我给你包馄饨，你想吃什么馅的？”
　　挂断电话，回到镜前，她不停地笑，随便找了块卫生纸压在额头上，粉一层一层涂在脸上，苍白如死人的皮肤，额头上的纸喝饱了鲜血掉下来，鲜红色的液体往下流，经过眼睛，染红了眼底。她向前坐了坐，贴近镜子，看着额头下翻的肉片，食指狠狠按住复位，眉眼依旧笑着，喃喃自语:“他还爱我，呵呵，他还是爱我的。”
　　日期：2010-12-17 20:21:00
　　(十五)
　　风很大，雪花漫天飞舞，有时淘气地落在睫毛上，用力地眨一眨，掉落一半，融化一半。
　　蒋晓彤双手插在唐玉昂的口袋里，调皮地哈着气，看着白雾越来越多，咯咯地笑出了声。
　　“快回去吧，再站下去就变成雪人了。”唐玉昂亲了亲蒋晓彤的鼻尖，冰凉。

　　蒋晓彤嘟着嘴摇摇头，恋恋不舍地盯着唐玉昂看，不舍得分开。
　　“再不走打屁屁了。”唐玉昂轻轻地在蒋晓彤屁股上拍了两下，分外温柔。
　　“那好吧，我和你说最后一句话我就走。”蒋晓彤撅了撅嘴巴，示意唐玉昂的耳朵伸过来，她咬了咬嘴唇，小声说:“我们再站十分钟我再走好吗？”
　　“不许耍赖。”唐玉昂缩了缩脖子，蒋晓彤吹出的气弄的耳朵发痒。
　　“好了好了，跟你说正经的。”蒋晓彤撒着娇，又伏在唐玉昂的耳边，羞涩地清了清嗓子，“你那个挺厉害的。”

　　“啊？什么？”唐玉昂一开始没听清，看到蒋晓彤的表情猜到了些什么，坏坏地搂着她，“你说什么厉害？”
　　“不理你了。”满脸通红的蒋晓彤掉头想跑，却被唐玉昂用力地拉回来，用力地吻着，轻轻咬着她的舌头。蒋晓彤闭着眼睛享受着这种略显野蛮的吻，男人的气息就是这样地霸道吧。
　　两个孩子恋恋不舍地分开。
　　女孩心里幻想着将来美好的生活，她会和他有个小小的家，他会疼爱自己到老。
　　男孩高兴地险些跳起来，自己真棒，第二次上床她就彻底被自己征服了。
　　一个孤独的影子站在黑暗的角落，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个不停，风声吞没了她哀怨的话语。

　　幸福的恋人扬起甜蜜的笑容，悲伤的鬼魂哭诉诅咒的话语。
　　风带着低沉的嚎叫吹开破旧的木门，纸人在风的抚摸下发出纸张揉捏的噪音。
　　“你来干什么？”面色发灰的中年女人头都不曾回一下。
　　一阵关节摩擦的声音传出，她吃力地走向中年女人，嘴里发出呜呜的哀号，血滴答滴答落在地面，带着呛人的腥臭。
　　“做了鬼就不要哭，反正没有眼泪，哭有何用？”中年女人用手掩住鼻子，她讨厌这种腐烂的味道。“路我是指给你了，能不能成事就看你的了。”
　　女鬼在中年女人身后恨恨地咬牙，用力大了，一颗牙齿蹦出来，弹落在一个女纸人的嘴上，女纸人满怀感激地笑着，笑容狰狞。
　　送走了女鬼，中年女人关紧了门，慢慢走到里屋，枯枝般的手颤抖着抚摸桌上的黑白照片，“老头子，再等等，再等等，等到一万个贪念满了，你就解脱了。”
　　眼泪落在桌角，带着凄凉等待蒸发。

　　陈墨的手机又传出狮子的嚎叫声，电话号码是手下打来的，略带失望地接了。那个叫蒋小雅的女孩不知道怎么样了，是死是活也不知道来个电话。
　　蒋小雅图着黑黑的烟熏妆，口红红得像刚吃完死孩子，刚想用手指蹭去一些，被汤圆抓住，她圆圆的眼睛瞪起来，想要把蒋小雅吃掉一般。
　　“圆姐，这也太浓了吧？”蒋小雅指着脸小声和汤圆商量着，现在找工作不容易，交了两百块钱中介费才给介绍来这酒吧卖雪茄的，听说挣得还不错，运气好的话能收到小费。
　　“不浓，一会灯一关，你不化妆才显得可怕。”汤圆并不比蒋小雅大，只是在酒吧混久了，属于资深销售人员罢了。“你一会就跟着我，我在哪儿你在哪儿，跟我学着点儿。还有，今晚别乱跑，会有大人物来的。”
　　“什么大人物？市长？”蒋小雅的脑子里就的大人物就是高官。
　　“你没病吧？”汤圆又瞪了蒋小雅一眼，真觉得她是个外星来客，不过笨有笨的好处，不会跟自己抢客人，不会影响自己的销售业绩。“好了好了，你什么都不懂，跟着我就是了。”
　　“知道了，圆姐，你把外套发给我吧。”

　　“什么外套？咱们就这一身衣服啊。”
　　蒋小雅惊讶地张大嘴巴，可以放个鸡蛋进去。等汤圆出去了，她对着镜子拼命地别别针，直到工作服看上去不太像肚兜为止。拉开门帘看看，灯已经黑了，深吸一口气冲出去，融汇在灯红酒绿的废墟中，挣钱是要付出代价的。
　　日期：2010-12-18 15:12:00
　　“墨哥，咱们直接去？还是先去一趟花姐那儿？”
　　“她又打电话了？”陈墨原本有些困，被手下一问显得清醒了一些。

　　“嗯，花姐说熬了汤，等着你去喝。”
　　“那就过去一趟吧。”
　　车辆停在楼下，陈墨叹了口气下车，回头叮嘱道：“我马上下来，在这儿等我。”
　　花如玉痴痴地趴在窗台上盯着楼下的过往车辆，他说会来的，就一定会来，他不会骗她，绝不会。
　　门被钥匙打开了，花如玉激动地跑过去，扑在陈墨的怀里，贪婪地嗅着他的气息。

　　陈墨搂着她的身体，皱起眉头，“你看你冻得，开着窗户干什么？”
　　“我在等你啊，你从哪来的？我怎么都没看见你？”花如玉踮起脚尖闻着他脸颊的味道，一脸的陶醉。
　　“不是让我喝汤吗？汤呢？”陈墨被她闻得半边脸变得紧绷，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在厨房，我去给你盛。”花如玉跳着跑进厨房，砂锅锅盖一打开，一阵浓烈的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