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莉将鞋扔在玄关，光着脚往卧室跑，“我不吃了，今天狂欢夜，谁在家吃饭？”她偷偷瞪了一眼张岚，真想不通她怎么能就这么赖下来了。
　　“不吃？莉莉啊，我今天想和你谈点事情呢。”张岚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即将被浪费，心情低落。
　　“什么事儿，快点说。”胡莉翻着衣服，她在找那件红色的大衣，过节就得把自己打扮得喜庆点。
　　张岚跟了进来，看着张岚瞬间就把衣服铺了满床，“莉莉，你们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要个孩子了？”
　　胡莉手里的衣服一下子扔在地上，她恶狠狠地瞪着张岚，“要孩子？你还想抱孙子啊？那你去问问你的宝贝儿子，怎么就不好用了？”张岚抓着红色的外套冲出门去，懒得谈，王子贝婚后根本就硬不起来，还想要孩子？

　　蒋小雅缩在陈墨怀里，偶尔伸出手来抓空中飘洒的雪花。
　　“把手缩回来，冷。”陈墨吻着蒋小雅的头发，也许是最近的生活好了些，她的头发不再如以前干枯似稻草了。
　　“我想堆雪人。”蒋小雅瘦小的身子在陈墨的大衣里转了个圈，四目相对，浓情蜜意。
　　“那我堆你看。”陈墨不想她接触冰凉的雪，她的手太凉，他好不容易才给捂热了。
　　“那多没意思？”蒋小雅嘟着嘴，孩子般撒娇。恋爱中的女人都在改变，有些变得成熟，有些变得童真，只为爱着的那个男子改变着自己。
　　“那怎么办？也没带手套。”陈墨微微皱着眉，嘴角习惯性地向下耷拉着。
　　蒋小雅将他的唇角向上提提，调整到自己满意的弧度，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唇。“我喜欢你笑，你笑的时候酒窝特好看。”

　　陈墨惊奇地摸了摸脸颊，他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酒窝。
　　蒋小雅突然挣脱陈墨的怀抱，淘气地捧着一捧雪向陈墨扬去，瞬间陈墨变成雪人的模样。她乐得哈哈大笑，叫着说：“这个雪人还挺帅。”
　　陈墨也像回到小时候，想起一群孩子在小小的操场上打雪仗，一个一个变得白花花的。
　　两个人从一开始构想的堆雪人变成了后来的打雪仗，打累了，陈墨直接坐在地上，抱着蒋小雅。
　　“元旦和我回家吧？”他爱上她了，早爱上了，爱得真挚。
　　蒋小雅想起跟王子贝回家的场景，心有余悸，慌张地不知道该不该点头。
　　“放心，我家人很容易相处。”陈墨亲了亲她，小鼻子冻得冰凉。
　　蒋小雅慢慢点了点头，她知道只要有陈墨在，她什么都不用怕。

　　胡仁杰准备回家，洋人的节过不惯，准备早点回家休息。市区的别墅让给胡莉和王子贝了，自己住在郊区，乐得清闲。开车时看见旁边的一对情侣，两人浑身是雪的坐在地上，深情地吻着。年轻还是好的，爱得尽情，爱得忘情。
　　看着飘飘洒洒的雪花，胡仁杰心底忽然冒出一个疑问，那个被自己捡回家一晚的女孩还好吗？还在那个酒店做啤酒推销员吗？
　　思念就是无常，经常见面的人没空去思念；只见过一面的人却总放不下。
　　蒋晓彤听不进去课，最近体重总是增加，见不得变胖，可体重像长了翅膀似的增加着。回头看了看唐玉昂，目光一撞上他便低下头。掏出手机给他发信息：“还生气呢？”余光看见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却没回。她赌气地将手机扔在桌上，身体向后用力一靠，惊醒了后面酣睡淋漓的同学。
　　唐玉昂的头转向窗外，看着漫天的雪花。他要惩罚惩罚蒋晓彤，她非说他下体不干净，长小虫。还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性病，真是无理取闹。
　　天已经黑了，讨厌的学校，狂欢夜还要上晚自习。窗外的雪花越来越大，几片雪花结伴飞舞着，在空中跳着绚烂的华尔兹。手指在窗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他对着笑脸笑，笑脸对着他笑。笑着笑着，他笑不出来了，笑脸的眼睛鼻子渐渐被填满，嘴巴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的牙齿，舌头从里面调皮地伸出来，上面爬满了一条条透明的小虫。它笑着，像很开心的样子，黑褐色的血从鼻子、眼睛、嘴巴里流出来，它并不在意，依旧肆无忌惮地笑着。模样渐渐清晰，他看清了，这不是单纯的笑脸，是她，是她的脸。

　　凳子咣当一下倒下来，唐玉昂摔倒在地上，动作狼狈，满脸惊恐。
　　蒋晓彤想冲上去扶，碍于老师在讲台上，不好行动。
　　秃顶的化学老师一下子将书扔在课桌上，“你们这帮孩子天天不学习，满脑子都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看，上课睡着也就算了，还能摔下来，这都是来干什么的？你们……”
　　后面的话大家都会背了，个个低下头去听老师亘古不变的训示。听听老师骂人也挺好的，总比听他讲课有意思。
　　唐玉昂尴尬地爬起来，掏出手机给蒋晓彤发了条信息。
　　蒋晓彤看见信息后就将手机扔得老远，浑身发抖。

　　手机的屏幕亮着，上面的信息写着：“我好像看见安宁了。”
　　日期：2010-12-30 15:40:00
　　（二十二）
　　陈墨从后面抱住蒋小雅，脱掉高跟鞋的她瘦瘦小小，他需要欠着身子才能吻她的脸。
　　“快出去，一会都有油烟味了。”蒋小雅企图把陈墨赶出厨房，她喜欢他身上淡淡烟草的味道。

　　陈墨像没听见一样，依旧抱着蒋小雅不放，看着她放盐，看着她尝味道，看着她烫的舌头通红。
　　门铃响起，陈墨想起正事。“你先慢慢做，我说点事。”
　　蒋小雅忽然拉住陈墨的胳膊，哀求的眼神，“陈墨，你能不能不干这个了？”在蒋小雅心底，她并不完全知道陈墨在干什么，但她总觉得不算什么好事，内心忐忑。
　　陈墨无奈地笑笑，拉过她吻了吻额头。罢手哪里像想象中容易。
　　“墨哥，最近风声挺紧的，我觉得这次打黑好像是动真格的了。”陈墨的得力助手，脑袋剃得可以做灯泡，外号光头。
　　“那最近消停点儿，收收保护费就得了，别有什么大动作。”陈墨习惯性地点燃一根烟，吸了两口想起蒋小雅皱着眉头指责的样子，在水晶的烟灰缸里碾灭。

　　光头闻着屋内飘逸的香气，羡慕道：“墨哥好福气，嫂子做饭真香。”
　　陈墨幸福地笑笑，“最近花姐怎么样？”
　　“花姐还行吧，在医院接受治疗。可能是用药有点猛，整个人看上去痴痴呆呆的，但就是想你，想你去看看她。”光头叹了口气，曾经的花如玉何等绝色，至今也只落得个惨淡下场。
　　陈墨点了点头，忽然想起另一件事，他从手边的本子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光头。“帮我把这个男人找出来。”
　　光头拿着曲靖和罗普华的照片看了看，忽然睁大了眼睛，“墨哥，你要找他？”
　　陈墨看到光头的反常，又拿过照片仔细看了看，依旧只是觉得眼熟，“嗯，你认识他？”
　　“他……他……”光头立刻变得吞吞吐吐。
　　蒋小雅推开房门，探进小脑袋，“先吃饭吧？菜都好了。”

　　陈墨起身，拉着光头去炫耀蒋小雅的手艺。
　　光头对着美味却提不起精神。难道陈墨真的忘了？忘了那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