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过的欲望》
第7节

作者: 范世凯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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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一个小时,雪就下的有半尺厚。他俩一看不好,赶紧穿戴好,带上工具去大棚除雪。雪不停地下,他俩不停的除。两个大棚,这个没除完,那个又落满了。两个大棚中间的积雪,已没腰深了。已是凌晨三点多了,雪越下越大。他们的汗水和雪水把衣裤全打湿了。又累又饿,都快虚脱了。茫茫夜空,像一口黑锅一样,笼罩着大地,把无穷无尽的大雪,向大地倾倒,好像从此就要把地球淹没似的。他们无奈地看着这一切,也不知老天会下多久,也许他们的大棚就要被老天毁了。这可是全家人的生活来源啊。他们又清理了近一个小时,实在坚持不了了,再不走,回家的力气也没有了,可能就得被大雪活埋了!他们的腿灌铅了似的,趟着一尺多深的雪,一步一步地、艰难地走回家。

  当他们一觉醒来时,往窗外一看,好家伙!这世界快被雪给平了!所有的颜色都被涂抹掉了,整个世界只有白色。楼宇和建筑好像都矮了许多。
  雪,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着。他们实在没力量再去清雪了,只能焦急的期盼着雪早点停下来。
  下午两点多,该死的老天终于不再下了。平地积雪有二尺厚,有的地方的雪一米多深。上年纪的人讲,五十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城市也像村庄一样宁静。人不见了,车也不见了,似乎生活也被冻结了。好像又回到了远古的冰河时期。
  人们从避寒的屋子里走出来,带着焦灼和对老天的怨恨,穿的臃肿不堪,几近球形,出来清理厚厚的积雪。人们开始像挖战壕似的,先从家门口挖一条二、三尺深的交通沟,再逐渐挖向自己最想去或最重要的地方。
  费了很大劲,边海夫妻才来到大棚。一看那场面,朱兰香立刻失声大哭起来!“啊——!完了,这可咋整啊!该死的老天爷,可坑死我了呀……”
  大棚中间都被雪压塌了,里面的正开花结果的黄瓜、韭菜、芹菜、小罗卜菜全都变的又黑又蔫,开水烫的似的。两万多块钱的菜被老天毁了,大棚再修,也要两、三千块!半冬天的劳动成果全部化为乌有。种子、化肥、燃料,还有殷切的希望,都没了,这曾经充满希望的田野,这回给他们带来的,却是失望和沉重的打击……
  边海媳妇病了。发高烧,39度。老说胡话。“快点!快点往下搂啊!完了,菜全完了!呜……”
  她这是连累带冻加伤心造成的。打了三天点滴,烧才退下去。边海这几天寸步不离,端水喂药,细心照料,疼爱有加。唉,兰香嫁给我多吃很多苦啊,有钱有势的小姐太太,整天吃喝玩乐,逛商场穿名牌,养尊处优,唱歌跳舞,谈情说爱。自己的老婆成年累月像牛一样,累死累活,女人的福一点没享着,女人的罪却遭的比谁都多,生孩子都是自己生的,还是在地里,这件事,让边海永远不能释怀。他怨恨自己,咋偏偏那时不在场,使自己留下终生遗憾呢?他一定让自己的女人幸福,现在做不到,以后也一定能做到!

  他们把大棚重新修好,又种上了各种菜。五十年不遇的天灾,赶上一回就够倒霉了,今生应不会再有了,再有,我就快一百岁了,也不怕了。
  边海看种菜还是很有干头的,他凑些钱,又在门亮那拿两万,吴大力那拿一万,凑六万块钱又建了三亩大棚。劳动吃饭,劳动创造财富,创造幸福和希望,虽然辛苦,但苦中有乐。
  村里有人去白城种水稻,说那边地多人少,当地人又不善于种水稻,他就去考察一下,他认为能行,回家和兰香商量好,出两万块钱包了十垧水田。承包费一年一交。也许是老天有了负罪感,要给他们一些补偿,今年水稻长势特别好。刚到立秋,齐刷刷的稻穗都已灌浆,有的已压犬,让人看了心里美滋滋的。边海盘算着年底的收入,心中充满希望。

  ......
  吴大力和俩兄弟边喝边聊,天就要黑了,三人才分手。门亮给大哥打了车回家。
  大力决定先不和妻子说失业的事,抓紧找工作,最好一个月内能找到。下个月的工资就算有了,找到工作以后再和妻子说。正好是下班的时间,他想赶紧回到家,做好饭菜,让妻子回来吃现成的。
  当他打开门进到屋里时,竟然看见妻子在床上躺着呢!“怎么了?病了?”他赶紧上前拉住妻子的手问道。
  吴静没有回答,脸色蜡黄。她的泪水顺着眼角淌到柔软的黑发里。大力用纸帮她试去了泪水,“亲爱的你说话呀,到底怎么了?”大力很害怕地问道。
  吴静哽咽着告诉他,说下午上课时就很眩晕,因就要快联考了,怕成绩上不去,她要给学生再辅导一下,结果讲课时一转身就晕倒了。学生和校医把她送到附近的社区医院,检查发现她血压太低,只有50/80。她自己知道,近期她子宫瘤造成的流血越来越多,以至于因贫血而昏厥。护送的老师要找她丈夫来,她说啥也不让,说累的,歇歇就好了。后来在医院输了葡萄糖,稍好些以后由两名学生把她送回了家。

  妻子的病情,暂时掩盖了他失业的痛苦。他做好了饭,就骑车子去接回了女儿。他和妻子商量好了,明天就去市医院认真检查一下病情。
  第二天一早,吴静没吃早饭,就到市医院进行了一系列检查。彩超结果显示,她的子宫里长的瘤太大太多,医生说必须把子宫摘除。而且,她还有乳腺增生现象。医生的这一宣判,让吴静感到很震惊,很害怕,也让吴大力感到很内疚和痛苦,觉得自己太粗心,对妻子关心的太少了。谁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接受这严酷的现实。
  医生安排吴静住了院,住妇产科206号。并告诉她们做好准备,明天手术。
  五月十五号这天,边海夫妇和门亮夫妇早早就来到医院。边海还带来了热水袋,说做完手术她会冷的。吴洁也请假来陪妈妈,还有大力的弟弟大安,吴静的堂弟吴青等十几个亲友。
  因吴静近期失血太多,手术必须输血。她是B型的,门亮也是B型的。门亮坚决要求用他的血,说鲜血质量好。再说他家婷婷刚出生时妈妈没有奶,大力家吴洁那时两个月大了,大嫂给婷婷吃了好几天的奶,现在大嫂有难了,从哪方面我也得给大嫂输点血,血型能对得上,这也是缘分,兄弟之间必要时牺牲生命也在所不辞啊!

  验完血型后,不一会儿门亮就去血站抽血,很快,四百CC的血就进了血袋。
  八点四十分,医护人员来了,推来了车接她进手术室。吴静身体很弱,她此时也很紧张。女儿拉着她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嘤嘤的哭。吴静也在抹眼泪。妇科主任绷着个脸大声的说:“走吧走吧,哭什么哭,多大的病啊?做完一周就回家了,小病让你们哭大发了!”这些事对她们来讲是司空见惯,就像工人加工一个零件差不多,没什么感情色彩。

  现在得子宫肌瘤病的人特别多,成年女性中竟高达百分之二、三十,只是轻重不同而已。
  西医的解释是和女性体内的雌激素升高有关。那过去的女人就低吗?现在为啥有的就不高呢?一个家庭里的姐妹咋有高有不高呢?这显然不是科学的解释。中医认为子宫肌瘤因七情内伤、脏腑功能失调、气滞血瘀而成。与节育的器具、药品、雄性物质不能接触吸收失去酸碱平衡、阴阳平衡有关。也许以后会有医道高人破解这女性的魔咒,让无数的女人从这种痛苦中被解救出来。

  快十一点,手术室门开了,一个穿着绿色大褂的护士出来了,她口罩兜着下巴说:“吴静的家属呢?你们看看切除来的病。”说着,举起手里的托盘。大伙一看是一堆浅紫色的肉。护士用镊子扒拉着让大家看那些大小小的瘤,大的有鹅蛋大。大力看了心里直翻个儿,这就是我爱人身体的一部分,这就是创造我女儿生命的摇篮啊!从此后就和她、和我们永别了,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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