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汉时关——写一写秦汉之际的那些故事》
第50节

作者: 九丰山之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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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8-05 20:33:39
  五十五、项伯夜奔
  领导有心思的时候,做下属的机会就来了。在这段时间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刘邦有要在关中称王的想法,于是献计献策的人便来了。
  一个无名氏,或者也可以叫他“鲰生”(也就是白痴的意思)对刘邦说:秦朝所积累的财富,十倍于关东地区,秦地又是著名的四塞之地,这样的宝地决不能拱手让与他人。据我听说,项羽收降了章邯,封他为雍王,听这个名号,是想让他继续回关中称王。他要是来了,您就玄了!当务之急,是要立刻发兵据守函谷关,不让关东诸侯进来,随后征发关中兵员充实力量,这样便可稳坐关中了!
  瞧这计策献得,和刘邦心里的想法一拍即合。他其实早就想这么干了,现在加上某人也这么提议,于是便越发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刘邦立刻派兵封锁住函谷关要道,阻住关东诸侯西进之路。
  但是,现实的复杂性在于,有的人献计是真心帮主上分忧,而有的人,则是一种高级马屁而已。这个“鲰生”所献的这一大昏招,几乎害得刘邦失去了他奋斗得来的一切!
  刘邦封闭函谷关后没几天,项羽便风尘仆仆地来到了关前。此时的项羽已远非当年那个手头只有五万兵的愣头青,他统领的诸侯人马加上一路略地收兵所得,麾下有四十万之众,俨然已经是一方霸主。但是,函谷关上两个没眼力见的小兵竟然不肯放项羽进来,他们告诉项羽说刘邦已经进了咸阳,言下之意是项羽可以不用忙乎了,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项羽一下子就被激怒了。想数月前,若不是他与各路诸侯奋力死战,破秦军二十万,降二十万,他刘老三哪能这么便宜就进得了关中?现在这厮倒好,得了便宜连怎么卖乖都不知道,直接让各路诸侯都吃闭门羹,这胆也未免太大了吧!这心也未免太黑了吧!

  项羽立刻命当阳君英布领军击关。英布不负众望,只一阵猛攻,就轻松夺下了函谷关——在项家军的面前,刘邦的兵就是一盘菜!
  紧接着,项羽就乘胜推进,直至戏水以西。
  项羽的到来,给刘邦阵营带来了很大的震动。大家都原以为崤函之固是固若金汤的,不料这么轻易就被项羽攻破了,这可怎么办?军营里人心惶惶
  于是有的人就开始思想活络了。刘邦帐下的左司马曹无伤,悄悄派人给项羽捎了句话:沛公欲王关中,使子婴为相,珍宝尽有之。
  项羽怒火中烧的心里又被浇了一勺油,心想刘邦这只癞蛤蟆果然是想吃天鹅肉的,而且想独吃!
  正气不过时,范增跑来,再给他扇一把风,说:刘邦此人啊,向来贪财好色,可这次入关,他却奇迹般地管住了裤裆,秦宫里的珠宝美女一点没碰,尽皆封存,其志不小啊!且我观此人头上常有五彩之云,面色有龙虎之气,这都是天子相……还是赶快把他做了,越快越好!
  于是项羽当即下令:全军明日天亮造饭,吃饱喝足,给我干死刘邦这个老小子!

  军令一下,项羽营中各个摩拳擦掌,但却有一个人向隅枯坐。谁呢?项伯。自项梁起事后,项伯就跟着他们一路走来,直到关中,可以说也是得力干将。但在此时,项伯却很纠结,因为他的一个拜把子朋友,现在正在刘邦帐下,危在旦夕。
  张良!
  当年,项伯杀人潜逃,窘迫中是张良与他一起患难与共。现在关中大战一触即发,以刘邦的实力,完全不是项羽的对手,若真打起来,张良就危在旦夕……怎么办?
  救他,必然泄露军机,等于是背叛了项羽……
  不救,张良必死,又等于是抛弃至交……
  两难之际,项伯最终还是想到了一个字——义。这是项伯的立身之本,他一直把这个字作为自己为人处世的准则。当年他杀人是为了义,与张良一起行侠江湖是为了义,跟随项梁叔侄起事是为了义,现在去救故友还是为了义!项伯觉得自己如果今晚这么做的话并没有错,因为他救了自己的朋友,这是义气的体现。
  在项伯的字典里,“忠”这个字是不存在的,所以他只能对不起项羽了。
  月色下,项伯快马绝尘,向着刘邦的军营急驰而去。他这一去,带动着历史这辆大车,一起拐了个大弯。

  日期:2013-08-06 21:06:43
  五十六、危机前夜(1)
  在中国,做什么事都离不开“中国特色”四个字,打仗也一样。譬如中国人打内战,两军阵营里往往是亲戚朋友一箩筐。本来第二天就要刺刀见红的两拨人,隔天晚上串个门唠个家常什么的,司空见惯。一个熟人社会就是这样,连战争都多了一丝人情色彩。
  项伯就是这样顺理成章地进入刘邦军营的,他一找见张良,就和盘托出了项羽隔天的突袭计划,并且劝张良跟他一起逃,“毋从俱死也”!
  逃吗?这种想法张良从来都不曾有过。他虽然长着一张清秀的女人脸,但内心的坚毅果敢丝毫不逊于任何当世豪杰。他深知自己为之奋斗至今的韩政权是在刘邦的帮助下才立稳脚跟的,如果没有刘邦,韩国的一切也就会付诸东流,所以他决不能离开。

  张良沉着地告诉项伯:臣为韩王送沛公,沛公今事有急,亡去不义,不可不语。随后他立即入内,向刘邦报告了这一突发情况。
  刘邦大吃一惊,他没想到项羽这么快就要对他下手,情急之下他什么主意都没了,两手一摊问张良:为之奈何?
  张良:谁给你出的这馊主意?
  刘邦:一白痴叫我干的。

  张良:你的兵打得过项羽吗?
  刘邦沉默了许久,没好气地说:我也知道打不过,那又该为之奈何呢?等死吗?
  张良:去跟项伯说,你不敢背叛项王。
  刘邦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想来想去又没有别的办法,只好答应。不过转念之间,他忽然感到有一点味道不对,他问张良:君安与项伯有故?
  一个好有杀气的问题,你怎么会认识项伯?莫非是早就暗通款曲了吧!
  不过张良早料到刘邦会这么问,所以他很坦然地告诉刘邦:秦时与臣游,项伯杀人,臣活之。今事有急,故幸来告良。
  这下刘邦彻底放心了,他本来也就不太相信张良会通敌,之所以问只是以防万一罢了。于是他进一步问:项伯和你谁年长些?
  张良:项伯比我大。
  刘邦:那好,把他给我叫进来,我认他做大哥。
  别说是大哥,就是喊亲爸爸刘邦也是肯的,只要能混过这一关。
  张良随即去请项伯。果然,项伯一进帐,刘邦立刻给他提升了待遇,不喊大哥了,直接端着酒杯就跑过来,改叫“亲家翁”。

  项伯都迷糊了,我们项家什么时候和你刘老三有过姻亲关系了?
  以前没有,现在也可以有嘛!刘邦赶忙上去一通猛忽悠,再加上项伯脑子一迷糊,就真和他约定了儿女婚事。
  成了亲家,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刘邦对项伯说:我进咸阳后,秋毫无犯,只是登记百姓,查封府库,等着项将军来。之所以派兵守函谷关是为了防贼防盗的,真不是用来防项将军的,我和项将军之间只是在沟通上出了一点小小的问题,所以还得请亲家翁替我跟项将军说说,我是真的不敢反啊!
  刘邦满脸真诚,似乎就差把心肝掏出来给项伯看了。项伯还能说什么呢?都已经是亲家了,就算刘邦说瞎话这忙他也得帮,因为这是义——八杆子打不着的张良他都能冒险搭救,自己的“亲家”还能见死不救么?

  于是项伯对刘邦说:这事您放心,包我身上。不过你明天一早必须到项王军营中谢罪,可不能迟了。
  刘邦很郑重地说: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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