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子等人不解地望向李成浩。
　　李成浩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张宝国和李红旗不一样。李红旗是个疯子，做事情不考虑后果，眼睛里只认得者红军，得罪了不少人。他混到今天这样，除了怪他自己还能怪谁？而张宝国这个人讲义气，会办事，还是比较讲理的。只要他不再来找麻烦，咱们其实完全可以不搭理他。而且，他的人太多了，真和他硬拼起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铲子兀自不服气，说道：“人多有个屁用？惹恼了我，全他妈插了！”
　　李成浩笑道：“好了，铲子，咱们喝酒，不说这些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张宝国和麻杆并没有什么动静。周小虎听胖子说，张宝国很买杨金发的面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只有麻杆有些不满，但是碍于张宝国，也不能怎样。然而，李成浩还是让胖子转告周小虎，如果单独碰见麻杆，最好还是躲着点儿，别惹他。——那也是一条疯狗。

　　日子过得很快。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
　　日期：2013-04-29 23:09:08
　　一天下午上自习课，周小虎正在桌子底下翻小说。教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五六个小青年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周小虎抬头一看，为首的正是好久不见的李红旗。
　　似乎心有灵犀，李红旗一下子就捕捉到了周小虎的眼神。两人目光对上，李红旗冷冷一笑，晃悠着就踱了过来。
　　周小虎心知不好，赶忙伸手往课桌的书包里掏水果刀。手刚伸进课桌，李红旗的脚就已经到了。只一下，连桌子带人，都给踢翻在地。紧接着跳过压在周小虎身上的课桌，一脚又闷在周小虎的脑袋上。

　　张强在一旁挥着一根钢管儿，指着其余的同学大声喊道：“没你们的事儿，都他妈老老实实地给我坐着！”
　　李红旗一脚接一脚接连踢了二十几脚才缓了一缓。
　　空间狭小，课桌又压在腿上，周小虎避无可避，只好抱着脑袋护住要害，强捱过这一轮打击。
　　和李红旗一起来的几个小青年也围了过来，二话不说，又是一轮连踢带踹。
　　李红旗看看差不多了，叫停了众人。用脚尖顶了顶周小虎的胳膊，问道：“李成浩呢？”
　　周小虎保持着防御的姿势，默不作声一动不动。
　　旁边一个小青年又是一脚，踢在周小虎的肋下。周小虎闷哼一声，痛苦地蜷了蜷身子，咬紧了牙，还是一声不吭。那小青年还要再打，李红旗摆摆手挡住了。
　　李红旗说道：“你告诉李成浩一声，就说我找他。这几天我一直在厂北二麻子台球社，你叫他到那里找我！”说完，再也不看周小虎一眼，转过身走了。
　　刚走到教室门口，听到声音的教务处徐主任带着两个体育老师迎面把他们堵住了。
　　徐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一张黑脸从来没有笑容。一看到李红旗，徐主任脸就变得更黑了。他眉头紧锁，问李红旗：“李红旗，你跑到这班干什么？”
　　李红旗斜睨着徐主任说道：“老徐，没你什么事儿，回去歇着吧！”
　　徐主任指着李红旗，严厉地说道：“李红旗！你给我说清楚，带着这么多人，闯进学生教室，你想干什么！”此时，徐主任已经大约看到了教室里的情况——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周小虎、还有李红旗身后的几个一身痞气的小青年。
　　李红旗不屑地抬手一档，把徐主任的手指荡到一边，说道：“老徐，你跟谁说话呢？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
　　站在徐主任身后的两个体育老师不干了，怒斥一声，上前推了一把李红旗。
　　李红旗一张脸猛地一板，冷冷地瞅着两个体育老师，咬牙说道：“我操！谁再碰我一下，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日期：2013-04-29 23:10:06

　　第十六章
　　说起李红旗这几个人，也都是从这个学校走出去的。尤其是李红旗，曾经给徐主任留下过极为鲜明的印象。李红旗从一个老实孩子，变成了李成浩口中的“疯子”——这个华丽丽的变身正是在徐主任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那几年是徐主任走背字儿的几年。那时候学校里天天有打架斗殴的。徐主任常常是摁倒了葫芦浮起了瓢，三天两头的还得到派出所去领人。工作做的不好，没少被校长批评。徐主任就有些意志消沉，每天下了班就到老邻居赵世海那里，半斤白酒喝下去胡侃些大山，迷迷糊糊地回家睡觉，工作上也不怎么上心了。
　　就在这个时期，被杨金发欺负得走投无路的李红旗揭竿而起，凭借一把菜刀和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大无畏精神，逼得杨金发束手无策。当然，从这以后，李红旗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没等毕业就干脆辍学不上了，整天跟着街头上的痞子混在一起。
　　像李红旗这样混起来的，还有几个。但是谁都没有李红旗狠，也没有他的名气大。而徐主任之所以对李红旗印象这么深刻，倒还不是因为李红旗的名气大，而是因为有一次，他在大街上亲眼见到李红旗和杨金发的相遇。
　　那是某个暑假里的一天。天气闷热，徐主任想买个西瓜。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远远地就看见两拨人在那里对峙。说是“两拨”，实际上其中一拨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穿着的确良衬衫草绿色军裤的李红旗。
　　李红旗已经把菜刀亮出来了，书包扔在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的杨金发。杨金发这边一共有五六个人，有拿着板砖的，有拎着铁链子自行车锁的，挡在杨金发的前面。
　　烫着个波浪头、穿着喇叭裤的杨金发站在最远的地方，指着李红旗破口大骂：“小B崽子，你TM还有完没完了？非得把你弄残了起不了炕才高兴是不是？C你NN的！”
　　日期：2013-04-29 23:11:08
　　李红旗一张小脸儿白得像冰棍儿一样，冒着寒气。他眯着眼睛瞅着杨金发，慢悠悠地说道：“杨金发，你想弄残我是不？来呀！”说着，李红旗把的确良衬衫一扒，往地上一扔，光着个脊梁子站在那里。伸出手指勾了勾：“杨金发，你有种就过来，我看看你怎么把我弄残喽。”见杨金发不出声，李红旗接着说道：“用不用我帮帮你啊？”说完，右手握刀，刀刃平放在小肚子上，用极慢极慢的速度，从左到右划了过去。

　　当时血就洇出来了。李红旗面不改色，迎着走上几步，说道：“杨金发，你过来看看，这一刀够不够？不够你说话，反正这账都记在你头上。”
　　李红旗上前一步，杨金发等人就后退一步；李红旗连上几步，杨金发等人就连退几步，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杨金发彻底哑巴了，一个脑袋三个大。这个李红旗简直就是滚刀肉坐地炮！说起来杨金发等人把他打得也够呛了。最狠的一次，李红旗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可是这个李红旗根本不在乎，就是认准了自己，天天背着个装着菜刀的书包满世界堵自己。
　　李红旗眼见得杨金发不言语了，却没有丝毫得胜收兵的意思。手里的菜刀上下掂量几下，突然发一声喊：“杨金发，我C你NN！”疯了一般舞动着菜刀就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