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飘絮——一位基层干部和他背后的女人们》
第15节

作者: 情依陌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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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6-16 16:21:05

  一日,高凌枫让林梓依陪同参加创和集团工业机器人研发项目洽谈会。洽谈会上,林梓依没有见到梁宇飞。她为客商倒好茶水,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来,翻开笔记本,心不在焉地听着高凌枫慷慨激昂的鼓吹,手不听使唤地转动着笔,笔如同一个芭蕾舞者,划出妙曼的弧度。她眼中的高凌枫如同岩石缝隙一粒生命力极强的种子,只要有一丝阳光透过缝隙,温暖了他,他就能不顾一切地伸出头,挣扎着,脱离岩石的压迫,利用他的唇舌功夫和低俗笑话,淋漓尽致地展示他的看家本领——吹牛才华,自诩为人生大赢家!

  中途,林梓依上洗手间路过梁宇飞的办公室。站在门外,她迟疑不决。
  梓依正要做出敲门的动作时,门开了,周大姐出现在面前。她吓了一跳,“周大姐,您怎么在这里?”她盯着周大姐怀里搂着的卡通抱枕,一脸诧异的神色。她听梁宇飞说过,那个抱枕是他儿子送给他的父亲节礼物。
  “梁宇飞走了,我帮他把办公室清理一下。”说着,她又环视了一周,“哎,小伙子,心里承受力不行啊,受不了排挤……不过也好,搞科研才能实现他的个人价值。这地儿,能力一点儿也不重要,会拉关系才是硬道理!”

  梁宇飞走了,不露声色地离开了这里!林梓依感到阵阵失落,眼前浮现出三八节一起爬山时她和梁宇飞饮诗作赋的情景。
  五花山,梧桐树下。林梓依喘着气,用纸巾擦擦额头上的汗,喝了口水:“听说梁主任是江南才子,不能徒有虚名啊,今儿必须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下您的才华!”
  周大姐和陈敏拍手叫好。
  “好啊,大家说怎么展示?”梁宇飞眉宇间露出自信的神色,“五言还是七律?”
  “随便!”
  梁宇飞望着崎岖的山路,胸有成竹道:“我就来一首《尘土》吧。
  尘土
  山路崎岖,尘土飞扬

  我们停下来
  尘土迅速散开
  落到地上
  旁边不时有车经过
  安静片刻的尘土

  又一次次飞扬”
  大家拍手叫好,强烈要求再来一首。
  梁宇飞喝了口水,缓缓说:“《无题》。
  他在楼梯间吹口哨

  表示快乐
  他在洗手间唱歌
  表示不寂寞
  他在会议室发脾气

  表示干净
  他在酒桌上发誓
  表示诚信
  他喜欢在深夜

  思考问题
  只有在黑暗之中
  才能看清楚一些东西。”
  “再来一首,《开会》。
  甲对乙说:
  下午两点的会
  很重要
  你通知大家
  一点四十到

  乙对丙说:
  下午一点四十的会
  很重要
  你通知大家
  一点二十到
  丙对丁说:
  下午一点二十的会
  很重要
  你最好一点就到”

  大家一阵沉默。梁宇飞温和的目光投向林梓依:“小林,轮到你了。”
  林梓依抬头望了望梧桐树,咬了咬嘴唇:“微风吹过
  我背靠着梧桐树
  望向漫天飞舞的梧桐絮

  心中的幻想早已在风中飘逝
  在梧桐树下
  我种下了永远
  永远不再遥远
  梧桐絮飘落了一地
  春风又会将它轻轻托起
  树下的草木一年年枯萎
  明朝又会绿荫如盖
  没有人会永远耀眼
  生命本是从落寞到繁华
  又从繁华走向落寞的过程

  轮回”
  日期:2015-06-17 11:02:25
  “这是什么诗呀?一点儿也不押韵?”李浩斜视了一眼梁宇飞,慢吞吞地吐了口烟雾。
  “这是现代诗。古诗才押韵。”林梓依一脸灿烂的笑容,“李科长,来一首吧!”
  “不会!从来不会那些文绉绉、酸溜溜的东西!只会干实事!”李浩拍拍落在袖子上的烟灰,“这辈子,读书跟我无缘,肚子里没有灌进去半滴墨水!”被利益充斥着头脑的李浩潜意识里只有名和利,与功名利禄沾边的事情,他会不顾一切地去奋斗、去捕捉、去争取。
  高凌枫笑嘻嘻地拍打着李浩微微隆起的肚子:“对,这里没有半滴墨水,只有花花肠子!”
  “滚!说你自己吧?!”李浩推开高凌枫,顺手狠狠拍了一下他硕大的啤酒肚:“花花肠子在这里!”
  大家一阵欢笑。
  “我倒是有个笑话,不伤大雅,大家愿意听吗?”高凌枫挤弄着三角小眼。
  “什么笑话,都倒出来,今天开心第一!”周大姐兴奋地像个孩子。

  “李咏主持的一个节目,忘了叫什么节目,一对夫妻做游戏,老婆比划老公猜,老婆说:‘白白的,圆圆的……’老公没想出来,老婆急了,补充说:‘白白的,圆圆的,软软的,昨晚你还吃过,挺香的。’老公两眼一眯,脱口而出:‘你的咪咪!’全场笑趴!”没等大家反应过来,高凌枫自己已笑得合不拢嘴:“你们猜猜,是什么东西?”
  “是馒头嘛!”周大姐不假思索地抢答道。
  盯着高凌枫脸上久久不散的笑容,梓依想起来时的路上,四个同事挤在高凌枫的后排座位上,高凌枫回头瞅了瞅汪勇,大饼脸上挤出不正经的笑容:“别把女同胞们挤怀孕了……”
  “我也来凑个数!”李浩的话打断梓依的思维,他扔掉烟头,“上面有毛,下面也有毛,晚上就来个毛对毛。猜人身上的一种器官。别想歪了哦!”说完,他又掏出一支烟,做出点烟的手势。
  全场沉默。周大姐略带调侃地说:“你们这些坏男银!人家小林和小陈都还是小姑娘!”
  “看!我还提醒你了,不要想歪了!”李浩瞅了一眼周大姐,继续点烟。
  “眼睛嘛!”柳素素和李浩四目相对。
  日期:2015-06-17 11:37:44
  收回记忆的画卷。回到会议室,林梓依呆呆地注视着手机屏幕。她滑开解锁键,翻看着梁宇飞的QQ空间,一首《无题》跃入眼帘:
  《无题》
  朝阳化寒雾,
  冰河闪金光。
  离别非诀别,

  何必太感伤。
  她继续往前翻,用心品味着梁宇飞在梧桐县留下的日记,留下的足迹。
  《真实》
  我喜欢那些
  真实的东西
  但总有一些不真实
  那些不真实的
  又往往是另一种真实
  《阳光中》
  阳光中

  时间仿佛静止
  天空万里无云
  草地树影颀长
  没有飞鸟掠过
  没有脚步声响起

  我想想走过的路
  不长不短
  牵挂的人
  不多不少
  《父母官》
  父母官有三种:
  把自己当成百姓的父母

  把百姓当成自己的父母
  把自己当成自己的父母
  《本事和能耐》
  本事就是
  做事为本
  能耐就是
  能够忍耐

  《脚步声》
  脚步声
  在走廊里响起
  清晰的
  凌乱的
  干脆的
  拖沓的
  脚步声
  在走廊里响起

  轻松的
  沉重的
  匆忙的
  缓慢的
  那么多的
  脚步声
  由远及近
  由近及远
  把我的脚步声
  全部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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