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险夺宝之宋徽宗的暗语》
第2节

作者: 雷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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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一直猜测,这可能因为我们住得离狮子林很近,1980年代初,门票很便宜,小孩子甚至可以直接溜进去,老年人也不收钱,所以我们祖孙俩经常进狮子林玩。许多次,爷爷严肃地对我说,“你一定要牢牢记得狮子林的一石一木,结构布局!记住,牢牢地记住,一点点也不能记错!”
  但他却从不说原因。
  我吐了吐舌头,心想,真是个怪爷爷。

  1987年的秋天,有一位台湾回乡的65岁老人,来苏州寻访我爷爷,他就是麻四爷,他又高又瘦,像是寒风中的一根苇草,尽管比我爷爷还小3岁,但看起来似乎更老。两位老人见了面,又是拥抱,又是流泪。那年我13岁,第一见到爷爷那么开心,使我心里充满了幸福感。
  由于家道自从日本人侵略后就早已经中落,我们在苏州的家那时已经非常非常小,只有一间18平米的平房,摆着我和爷爷两张床。当天夜里,两位老人聊累了,就各自休息。我爷爷在英国养成了独睡的习惯,即便以前与我奶奶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分床睡,因此,麻四爷和我睡一张床。
  半夜,迷迷糊糊中,我忽然看到一个影子,站起来在穿衣服,我揉了揉眼睛,是我爷爷。我猜他是去上厕所,因为我们住在弄堂里,屋子里并没厕所,要出门到弄堂口的公用厕所才行。秋天的夜晚已经很凉,爷爷那时已经是68岁的老人,深夜出去上厕所,从来都是穿得厚厚的,以免着凉,毕竟,穷人是千万不能生病的。之前,爷爷也曾如此穿厚厚的半夜去上过厕所。因此,我并没想太多,很快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可是,直到第二天清早,我爷爷竟然还是没回来!我们耐心地等了一整天,而后又等了一整天,爷爷依然没有回来。
  一个68岁的老人,莫名其妙地离家出走了?或是半夜上厕所被打劫了?或是其他怎么了?总之,一切显得匪夷所思。我还只是个12岁的孩子,遇到这样的事情简直昏头昏脑。在麻四爷帮助下,终于报了警。但由于没有发现尸体,周遭也无任何反常现象,因此,丨警丨察也很为难,只能以“老人走失”处理。
  那一星期,麻四爷一直慈爱地陪着我,直到我父母过来,看我有人照顾了,他才走。关于我爷爷17岁时与西洋人的故事,也是那几天里我才听说。连估计连我父母也肯定不知道,爷爷是跟着一个神秘的西洋人去的英国。
  我的父母,对爷爷感情并不深,我父亲因为爷爷的出身问题,导致文丨革丨时也受到了牵连,否则,他或许不会去那么遥远的四川小镇三线工厂。过了一星期,他们才从四川坐火车赶来。面对这种局面,他们也束手无策。
  好在我们家在苏州已经没什么财产,连住的那间平房都属于公屋,所以,我们很快就处理了爷爷的物品,他的衣服啊什么的,该扔的就扔了,他有一个小皮箱,我们都没有钥匙,怕他万一并没死,加之考虑到那箱子反正很轻,携带并不麻烦,于是我父母就将它带回了四川,同时也把我带回了四川。

  我起初一直略带侥幸,希望爷爷有一天会忽然出现在我面前,我相信爷爷深爱着我,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他就一定会来找我。然而,十年过去,他一直没有出现,又是十年过去,他还是没有出现,于是我想,他肯定是永远也不会出现了。爷爷,就像一滴水珠消失在雨中,真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逝了。
  我很爱爷爷,超过对父母的感情。许多次,我在梦中梦到过爷爷,并且每次都在那样的梦中哭醒。
  爷爷,你怎么会连你最心疼的我,也不要了?你是我整个童年的雨伞,为我隔开风雨,可当我终于渐渐大了,以为再大些就能为你遮风挡雨时,你却不见了。
  我没读大学,高中毕业后就参了军,因为我想早一点自立。复员后,由于不擅吹牛拍马,混得非常平庸。稀里糊涂就到了30多岁,依然是一事无成的光棍。但是,即便我的生活每一天都很平凡,我却从没自怜自艾过,因为我永远记得小时候,爷爷在狮子林里多次给我讲的话:
  “无论你的人生经历过怎样的风雨,只要你自己还没放弃自己,就意味着你哪怕你失去了一切,却至少还拥有着最为贵重的珍宝:希望。”
  (无论你的人生经历过怎样的风雨,只要你自己还没放弃自己,就意味着你哪怕你失去了一切,却至少还拥有着最为贵重的珍宝:希望)

  日期:2012-10-4 9:45:00
  2
  侦察兵
  12岁,回到父母身边后,我一直住在德阳小镇里的三线工厂里。所谓三线工厂,就是1960年代,国家为了防备美国和苏联的军事进攻,将华东沿海和东北的重要工厂,迁移到西部深山,尤其是大西南的各个山凹中。西部的深山老林号称国家的第三道防线,所以那些工厂笼统地被称之为“三线工厂”。
  三线工厂普遍很大,而且吃喝拉撒一应俱全,连子弟小学和子弟中学也都有,在大山深处仿佛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我从富饶的苏州城,来到这偏远的闭塞小镇,心里是十二万分的不情愿的。加之童年没在父母陪伴下长大,因此我对父母感到生疏。这就造成了我内心挥之不去的叛逆和孤独,和其他小镇孩子玩儿不到一起。只要放了学,我平时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家里,背靠着爷爷留下的小皮箱,发呆。
  那个小皮箱,回四川后爸妈好奇地用钳子打开了,他们嘴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内心深处或许希望箱子里能有点钞票之类的吧,然而,他们失望了。箱子里只有十来张莫名其妙的图,图纸很旧,有的上面画着天空的星星,有的则画了些看不懂的集合图形,还有两张则画着不知何处的地形地貌。毫无疑问,这些都是没有价值的东西,爷爷,一个老境凄凉的老头,没有钱,没有朋友,没人重视,连他到底是不是死了,也没有人真正在意,这样一个被世界遗弃的老人,他所能用来消磨时间的,无非是这种无用的涂鸦吧。

  爸妈要把这些没用的废纸连同箱子一起扔掉,但我死活不干,因为对于别人虽然没用,但对于我,却是最爱亲人,爷爷,留给我的唯一纪念,在后来的日子里,除了参军那几年之外,我一直陪伴着那个箱子,我安家到哪里,那个箱子也就跟到哪里。仿佛是爷爷依然陪在我身边。
  我太爱爷爷了,我和他说的话,比和所有其他人说的话加起来还多。因此,从小别人就说我内向。内向的孩子通常没有多少朋友,所以我很不合群,看我势单力薄,有些孩子就想来欺负我。
  例如,初中二年级时,班上的孩子王是一个副厂长的儿子,他肥头大耳,块头比同龄的男生大不少,平时身后总跟着两三个小跟班,俨然是一个“贵族”。我讨厌高高在上的“贵族”,所以我从来不理睬他。
  这使他觉得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损伤,于是,一次下午放学后,他带着三个平时就耀武扬威的学生,主动找茬,毫无道理地“修理”了我。
  我打不赢他们四个,由于缺乏预料,身上又没有武器,于是默默地忍受着。但是,第二天,我带了一把锋利的削笔刀,看到副厂长儿子经过时,我很平静地走上去,埋着头,仿佛惧怕他似的靠近了他,而后,突然将刀向他脸上划过去,副厂长儿子一闪,刀在他后脖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副厂长儿子拔腿就跑,变跑边喊:“杀人了,杀人了……”

  之后,我被子弟学校开除了。
  父母不得不出高价把我送到德阳城里的寄宿制中学,从此我早早开始了独立生活。子弟学校里,由于厂里的人员来自全国各地,因此说的是普通话,而到了德阳城里的学校,说的则是四川话了。那时我说不好四川话,因此在班上总像个外来者,融不进他们的群体,我在孤独中度过了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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