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盛夏》
第51节

作者: 勿忘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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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小天所在的小旅馆一起床便可听到窗外溪流的潺潺水声,溪边捣衣棒敲打在洗衣板上的声音,还有巷子里人们相互打招呼说笑的声音。这里的世界在热闹中显得异常的祥和。一切的声音都沁人心扉让人忘却城市的纷纷扰扰熙熙攘攘。轻轻推开窗户,微凉的清新带着雾气的扑脸而来,全身寒颤了一下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而有活力。

  丽江人喜欢早起,似乎是代代相传的古老习惯。早晨雾气还没散尽的时候便已经到处炊烟袅袅,袅袅炊烟融进白茫茫的雾气中渺无踪迹。错落有致的青石板路让人怎么看也看不厌。石板路两旁有绿油油的青苔在轻声低唱,仿佛在告诉世人,这里是落入凡间的净土。
  小溪旁边的青石板路上,三三两两的老人正抱着他们心爱的猫儿在散步。那些买手工艺术品的店铺摊位,还有买早点的小木车也在游客起床之前一个接一个地准备就绪了。
  青石板,石子路,雕龙刻凤的木窗,灰暗的瓦房,还有那些古老的艺术品,这一切都让人恍如隔世。丽江总给所有游子一种错觉:仿佛回到了自己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故乡。于是所有来到丽江的游子便都不想离去了。有种力量在拉住流浪的心,应该说有种魔力让颠沛流离的心想在这里生根。人可以离去但心真的是带不走了。丽江的老人总是喜欢唱着这样的歌谣:远方来的客人啊...丽江的小伙子很体贴呢...丽江的小姑娘很温柔哩。每一句都充满魔力般让人误以为来到梦想中的天堂。对于某些人,这里的确是天堂,但对于有些人,这里也许只是人生路过的风景。

  在丽江的这些时光,易小天几乎要迷失在这美丽得丽江了。他时常会想,如果不是因为因为那辆奇怪的出租车的话,自己会不会从此便不走了呢?慕名而来,从此便留在这让人神魂颠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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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奇怪的广告。一辆曾经走遍中国每个角落的出租车说要回深圳,正在寻找志同道合的旅伴。条件不限,只要是喜欢汽车旅行的人就行。易小天心想,开着出租车一路旅行到深圳那该是一次多么难忘的旅途。还没有出发,便能想象得到旅途的惊心动魄了,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在离开丽江的前一天晚上,易小天终于下定决心要在酒吧的留言板上写句什么样的话语。尽管易小天思索了各种各样的留言,但最后还是留下了列侬的歌声。你说我是一个梦想者,但我却不是唯一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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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深圳的时候,易小天把出租车接手了过来。原因很简单,出租车的前任主人说,开出租车能听到各种各样的人讲故事。前任主人环游世界去了,易小天开着这辆满载传奇色彩的出租车在深圳这个大都市里寻找那些有故事的人。
  因为那些动人的故事,后来易小天爱上了开出租车这份工作。空闲的时候易小天喜欢在日子本里把那些动人的故事记录下来。易小天不知道这些记录下来的故事有什么用,只是觉得这样做很重要。搭车的人各式各样,他们都怀着一个故事,他们也正在寻找一个人来倾诉,而易小天似乎是一个不错的倾诉对象。送过迷路的小女孩,搭过财大气粗嫌三嫌四的有钱太太,也曾载过斤斤计较的穷妇女。小女孩会说谢谢司机叔叔,易小天觉得很开心。有钱的太太会说,现在的出租车怎么这么脏呢?易小天就说我的车算是干净的了。有钱太太不屑地说,要不是车坏了打死我也不会坐出租车。最后易小天就祝她早日修好车。易小天笑了,她也笑了。遇到因为等不到公车而被迫搭出租车的穷妇女。她问要去哪里哪里多少钱?易小天说20块吧。她抱怨说怎么这么贵,你会不会是在坑人,还是打表吧。易小天笑而不语。车到的时候表上显示30块。看着表,妇女脸红了。易小天笑着说道,今天这表有点坏,还是20块吧。于是妇女高高兴兴地给钱下了车。看到平时话2块钱搭公车都心痛的人竟然花了20块钱打的士都还能这么开心,易小天也觉得很开心。

  那一段时间易小天觉得自己活得很充实。当一个人的生活了充满故事的时候,他就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故事快乐的时候,易小天快乐。故事悲伤的时候,易小天悲伤。有的人很生气地大骂政府政策的时候,易小天的愤世嫉俗情绪也会被激发出来跟着一并大骂。总之,易小天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意义那便足够了,自由自在不受任何拘束。

  日期:2012-6-10 20:48:00
  60、我们的故事
  那天晚上易小天依然开车穿梭在深圳这座大城市的灯红酒绿之间寻找着那些有故事的人。车灯汇成让人眩晕的光流,点亮了每一条马路。车水马龙,星月无光,不就是如此吗?易小天想起了曾经不止一次看到的从卫星看地球的照片,那一块块的亮斑由千家万户的灯火汇集而成,每一盏灯火都仿佛在诉说这一个特别故事。那些故事属于别人,或许也属于自己。其实每个人都有专属于自己的故事,在别人看来或许平淡无奇但在自己心中却总是最特别的。那些平凡的故事或许感动不了别人但却不止一次让自己在深夜落泪。在深人静的时候,或许每个人都曾试过独自为自己那些平凡的回忆落泪。只有失眠才能让人忽然觉察,原来自己曾经走进过某个故事的中央。易小天喜欢听故事,这也是为什么他喜欢开着出租车在大都市里随波逐流的原因。相比于丽江那些像世外桃源般的故事,都市人的故事似乎更能使易小天有所感触。古老的故事会吸引人,平凡的故事却能感动人。《海上钢琴师》里有句话说得好,只要你有一个好故事,一个值得告诉别人的故事,你就永远不会被人忘记。问题是没人相信易小天的故事,于是他便爱上了听别人讲故事,讲那些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易小天总是很容易被别人的故事感动。生活真的很艰辛,但庆幸的是,原来这个世上有这么多的人正在平凡而坚强地活着。这天晚上听完这个悲伤的故事之后,易小天的心情异常的低沉压抑。红绿灯闯了好几次,方向灯总是随便乱闪,打左转右打右转左。如果为自己的小命着想,按这种状态易小天是应该打道回府的,但不知为何,他却总是侥幸地想着或许下一个会是快乐的故事呢,这样就能中和自己悲伤压抑的情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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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喜欢听故事却不知道自己正身处于某个故事之中。故事是如何开始的呢?其实有时候故事的起源可能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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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车。”浅晴直接跳出马路挡在一辆出租车前面挥手大喊着停车。她甚至希望出租车来不及停下来把自己撞死在马路上,这样所有的悲伤与不快就都能压死在马路上。死了就可以一了百了,那该多好。出租车急刹车以后,车胎伴随着刺耳的磨擦声在马路上滑出黑长的痕迹。浅晴也不理司机错愕的神情,绕过车头开门坐进了副驾驶座然后狠狠把门摔上。

  “去哪?”因为那低落的阴影时刻在笼罩着自己,易小天连发火生气的心情都没有,循例地问了一句‘去哪’。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上车。”
  “不管了,一直往前开。多少车费我给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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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神经质的乘客,一个奇怪的司机,于是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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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小天有点失望,因为这个神色落寞的女子不可能带来快乐的故事。女子完全没有要考虑一下目的地的迹象,只是一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多半她正身处一个悲伤的故事中。出租车里异常的安静,易小天在开着车,女子从上车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话。她单手枕在车窗上托着下巴神色悲伤地望着窗外掠过的光和影。她偶尔举起另一只手擦自己的眼睛。没有哭声,也没有抽泣,但易小天知道她一定正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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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要去哪?前面尽头了。”
  “前面不是可以右转吗?”
  “右转是上高速,接着就离开深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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