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诱饵(悲惨命运与城市罪恶)》
第4节

作者: 我很讲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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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弟可以嫌弃她这个姐姐,甚至可以不认她,但是,她不能没有弟弟。蛋糕里有她对弟弟的爱,有她对弟弟十九岁生日的祝福——不管这买下祝福的蛋糕的钱是肮脏的还是圣洁的。就算钱肮脏,但她爱的心灵是圣洁的,对弟弟的关怀和期盼是高尚的。
  她怕咖啡厅把地址和名字搞错,临出门时,对服务员反复嘱托:是大二中文系汉语言专业的木从,木是木头的木,从是从头再来的从,记得啊。并把地址和名字工工整整地写在一张纸条上。
  然后,她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
  日期:2009-07-29 12:40:41

  5 邂逅阿宝
  坐在公交车里,木兰感觉早上从火车站到广埠屯时,没有经过长江大桥,而这一次却从它身上过。她于是有一些纳闷,也便壮着胆子问旁边的小伙子。小伙子热心地告诉她,到火车站还早着呢!此时还刚刚过长江大桥,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路途。
  木兰更感觉不对,在车厢内左顾右盼起来。
  坐在旁边的小伙子也许想到了原因,便问旁边的木兰:“你是到汉口火车站还是武昌火车站?”木兰说:“武汉火车站。”小伙子迷糊,蒙蒙地看着木兰,突然噗哧一声笑了,对面前的美女解释道:“武汉有两个火车站,武昌站和汉口站,没有武汉火车站,这也是武汉和其它城市不同的原因,这也就是武汉大的原故------”
  木兰哦哦着,心里着急,在位子上坐下又站起,站起又坐下。

  小伙子关心地问:“你坐火车去哪里?”木兰回答说去深圳,小伙子不经意地笑了,说:“这就没关系啦。汉口火车站也有很多车到深圳,到广州的,跟武昌火车站一样。我猜你来的时候是在武昌火车站下的车,对吧?”木兰说:“可能是。”觉得小伙子为人和善,又说:“我以为那里就是武汉火车站,以为武汉就是一个火车站。”
  小伙子戴着眼镜,很斯文,木兰对他有信任感。木兰本来伤心的事一大堆,烦心的事让她不想说话,但此时,她显然超越了自己乱糟糟的心情而多说了一句。当然,也由此弄清了武汉不小,居然有两个大的火车站,而这让自己烦躁的心多少得到了一些释放。
  木兰肌肤之亲地接受一些男人后,对男人的好坏、美丑、粗野与儒雅,一眼瞥去,就能知道个大概。对于旁边这个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小伙子,除评判他不是武汉本地人外,也有了一份好感。
  小伙子自我介绍,他叫阿宝。木兰于是问,是广东人吧,小伙子说不是,木兰说,广东人喜欢阿狗、阿猫地叫的。木兰说阿狗阿猫时,笑了,小伙子也憨憨地笑了。
  小伙子又提醒木兰:现在是暑假开学后铁路运输高峰,武汉又是九省通衢之地,上车的人比较多,买票可能有困难,如果要他帮忙,尽管跟他说,他有同学在汉口火车站。说着,留下一张名片给她,就下车了。
  木兰发现,小伙子下车的地方叫古琴台。小伙子下车时,木兰清晰地看到,他中等身材,步履轻盈有力,转弯快要看不到时,还朝木兰挥挥手,那眼镜后面的眼睛似乎还朝木兰笑了笑。
  木兰感觉那一笑,有一种愉悦,她这才想起低下头来看手中的名片:武汉钢铁集团贸易公司业务部业务员——高玉宝。她轻轻地拉开提包拉链,把名片塞了进去。
  汉口火车站,并不比武昌火车站小,广场里的人似比武昌火车站多。走到售票厅,果如小伙子所料,售票的队伍排成一条长龙,屏幕上打出的字幕显现:今天往广州、深圳的火车卧铺、座位都是“无”。

  木兰从售票厅走了出来,心说是不是打电话给高玉宝,但马上又犹豫了:就在公交车上聊了几句,能相信吗?不过,心底里的另一个她又说:不会,如果是骗子,他的名片干嘛不打上某某公司总经理呢”
  左思右想间,车站广播在喊:
  旅客们!欢迎乘坐汉口到连云港的1442次火车,开车时间十八点二十一分,沿途停靠黄陂、黄安、汉城、久县、广川-----新浦、连云港------
  木兰灵敏地接受了“汉城”两个字的信息,她问了一句自己:我是否该回家去?我是否该看看我爸爸,还有坟地里的妈妈呢?
  她想,她的钱在包里,正好回家给了父亲,让她存起来,等过一阵子弟弟没钱了,再寄给他;如果弟弟真有能耐不要家里寄钱了,也好,明年在村头砌栋新房子,带厨房,带卫生间的,嘿,不叫卫生间,叫洗手间呢!城里人虽然心灵脏,但取的名字越来越文明,卫生间都改称叫洗手间,多有趣呀。自己积攒了钱,让父亲砌房子时,就要在房子内头砌洗手间,不像现在农村都把茅房——唉,叫茅房,多难听呀——砌在猪栏里,小时候上茅房,总是要妈妈陪着,担心大肥猪的嘴巴拱自己的屁股呢------

  木兰意识到自己傻想了,环顾左右,还好,都在排队,都在急匆匆地进进出出,没有人注意她。
  她站在了买票队伍的后面。半个小时后,买到了回汉城的座位票。
  可是,中国的火车就像一个缺乏教养的女子赴约,总是晚点,尤其是四位数车次的慢车,原本九点多到汉城的,却在差不多十一点才到。而这个时候,木兰回乡下,早就没了班车。她只得随火车站一个拉客的大妈,住了二十元一个晚上的小旅店,准备第二天一清早回老家。
  日期:2009-07-29 12:42:23
  6 驼背父亲

  回家前,木兰在镇上的日杂店里买了挂山、扫墓用的鞭炮、神纸、香烛——她要去祭拜她的妈妈。
  妈妈离开他们已经有八个年头了。虽然每年的清明和过年过节,父亲都带着他们去扫墓,但临近几年,她没有回家,不知妈妈坟头上的草有没有铲除?不知妈妈在天堂的日子是否安康?
  在镇上,似乎是冥冥之中妈妈的福佑提醒,使她又做了一件自己满意的事情。把手头的八千元钱存进了小镇的农业银行。她想,只需交存折给父亲了,免去了钱存家里不保险,带着钱到银行汇款不方便的麻烦。她知道,八千元钱对父亲来说,是庞大的一笔数目,父亲有生以来都没有存过这么多钱,以往的日子过得入不敷出、捉襟见肘,现在,这笔钱可以永远寄存在父亲的帐头上,冲一冲李家没有钱的霉气,也保佑弟弟木从成为李家永远的骄傲,成为村里二千多人永远的骄傲。事实上,木从成为村里二千多人的骄傲已成事实,剩下的只是让这个骄傲无限延长。

  虽然这笔钱就像木从说的不光彩,但是,对于他们这样一个家庭,对于她这样的一个弱女子,看着父亲一年一年地衰老,看着父亲为弟弟的学费而愁眉苦脸,看着自己的家乡生不出金蛋银蛋,她木兰急在心里,疼在身上,她除了年轻,除了貌美,除了青春,又有什么办法?历史上的文成公主、王昭君,不也是为了江山,为了父亲,为了家天下,而用自己的美貌、自己的青春,换取家庭的兴旺——天下的太平么?

  而自己虽然没那么伟大,不也是为了家庭的兴旺和幸福么?!
  木兰买了一些父亲从来舍不得买的水果和食品,还有蔬菜和新鲜鱼,大包小包地回到了家里。她算了一下,这些食品和蔬菜,才花她不到五十块钱,比在深圳便宜多了。
  她的家,是一栋破旧的三间泥墙房子,墙正面就像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枯萎得没有一点生气了,靠北边的墙基和墙基以上几尺距离的位置,因大雨的敲打,已经洗去了泥砖的半边脸,暴风雨刮来,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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