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国一夜烟花残——浅谈南明诸小朝廷的兴亡》
第23节

作者: 菊水入道政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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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挖到第五天,大西军健卒测算远近,估计工事之下的地道已经快到城下。就派人拿瓮埋在土中,用耳朵听瓮内声响,已经能够听到临安城的脚步声,就知道地道已经至城下。又派人以绳的长度测量地道长短,也确信已经到了临安城下,就派人抬火药用桶装好,垫以瓦石塞满临安城下的地道,直到当时开挖的洞口都有火药,弄好引线。李定国、刘文秀下令明日四更造饭,五更列队,准备攻城。(这种火药崩城的办法久已有之,但是大西军流贼好像非常喜欢用这招,然而云南地界的土兵和百姓根本无从知道这招,又哪里谈得上想办法防御?对于临安城的防御,沙定洲可能因为地势险隘,易守难攻,就才派了两百人马。可是大西军却足有数万贼兵,而且大西军的临阵经验比起云南土兵来明显要丰富的多,就是不用这种在大西军中被称为“大放”“小放”的方法来轰崩城墙,大西军也会考虑用其他办法来把临安城拿下。攻陷临安对于大西军来说只是方法和时间的问题,以作战经验丰富的大西军与云南土兵作战,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

  到了第二天,大西军点燃引线,火药瓦石被引发造成大爆炸。临安城内外如同地动山摇,行走在路面上如同站在激流中的船上。“轰”的一响,火光闪耀,烟尘蔽日,不分南北东西。由于爆炸带来的碎石在空中相互撞击,坠落下来击中人或物品立刻就造成损伤。大西军的爆破崩掉了临安城的北角,躲在城外的精锐贼兵从城墙炸处的缺口爬进临安城中,占据城头和街口。然后搜查城中男丁尽数杀死于西甯寺。屠杀完毕之后,大西军放火焚烧城内房屋。临安城一日之间尽成瓦砾,城中百姓所有子女玉帛,尽数为大西军席卷而去。

  (这种城墙爆破方式,最早可溯源至汉末袁绍攻公孙瓒时使用的挖地道至城下,然后强行在地下打进木桩,工程完成后烧毁木桩,城墙失去支撑而崩塌的作战方式。其实只要在城崩塌之处立起木栅可以继续防守,只不过临安城的百姓和守军不知道大西军的意图,而且人力不足。大西军喜欢这种方式攻城可能是有效率、威吓力大的缘故。)
  大西军攻略临安一路的战略目标已然完成,李定国、刘文秀带着人马回到省城昆明。大西军对于归顺的州县,都加以抚恤。大西军在云南的事业开始走上了正轨,甚至开始自己铸钱。不但一应旧例祭祀活动都开始照常举行,甚至还根据田地收成多少与百姓平分所产粮食(地主租借土地者多给予十分之一)。大西军规定日常税赋照旧额征收一半,按照人口征收的人头税不论男女老幼全书征收。全滇井盐没入大西军官有,在昆明由大西军官卖盐票,商人领票去盐井支盐,并派人监督管理盐课。由于大西军的这些举措不但并未苛刻对待百姓,还鼓励云南百姓从事生产劳动以及商业活动。百姓也得以安稳生息,并不再每日担心脑袋是否还在脖子上,逐渐开始安居乐业起来。而大西军又了足够的粮食又取得了大量的赋税,也非常开心。从原来的每日烧杀抢掠到如今的拥有根据地,差别之大有如云泥。大西军逐渐找到了作为统治者的快乐,而不是依然采取张献忠那种匪夷所思的无端屠杀政策,既保证了粮饷无忧,有找寻到了流窜数省二十余年所缺乏的相对安全感。

  大西军又在昆明设杂造局四所,将各行匠役拘入局中工作,专司修理弓箭、盔甲、刀枪等物。凡是大西军有家口的,每人冬天发给棉袍一领;没有家口的除了棉袍之外,再给鞋袜一双,大帽一顶。贼兵们向来没有过这么好的福利,都举得异常高兴。而且损坏的军用武器什物都有专业人士来修理,也从另一个方面保证了大西军武器装备的精良程度。大西军的装备、衣、甲都有保障,再加上粮饷充足,已然不是刚从四川流窜出来时候的缺衣少食模样。

  永历元年(1647年)十月,大西军准备停当,兵锋直指楚雄的沐天波部。大西军西进至禄丰,杨畏知知道大西军兵强马壮,死守楚雄完全无胜算,就带着半年多来所招募的五千人马迎战大西军于禄丰的啓明桥。大西军贼兵装备一新,久历沙场,且又人多势众,杨畏知的五千人马岂能匹敌?杨畏知的兵马很快就像被洪水淹没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杨畏知大败后逃回楚雄,大西军的前锋部队以轻骑尾随其后昼夜不放。沐天波与杨畏知都感觉情况危急,就率众弃楚雄而奔往大理。大西军依然紧随其后,并不给沐天波、杨畏知任何喘息的机会。

  沐天波、杨畏知二人到了大理,商议大西军不日即至,倘若被大西军大队人马围困在大理城中,那可就真的无路可逃了。无可奈何的沐、杨二人又连夜奔向永昌,由于连日急行军以及士气低落,所带兵马俱已自行散去,到了永昌只剩下总计不到四十个亲信追随二人。沐、杨二人在四月到十月整整半年时间内,虽然因为大西军入滇而解了楚雄之围,但手头缺钱少粮,好不容易募集了五千多点的兵力,现在需要面对的主要对手又由沙定洲变成了大西军,强弱悬殊太过明显,就是全部家当拼上去依然不是对手。沐、杨两人明知不是大西军对手,但畏惧大西军的凶残,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苦苦支撑。

  日期:2014-10-23 20:53:06
  孙可望与李定国等人此时也到了大理,见沐天波、杨畏知二人手头无兵,但是出于长远考虑并不打算就此攻杀沐、杨二人,就派人前去永昌劝降。并以“共扶明后,共复江山”的口号为说辞,意图打动沐、杨二人。沐天波、杨畏知要战无兵,要守无粮,要逃无路,且连日狂奔,体力已消耗至极限,再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只好派沐天波的长子去向孙可望输诚,以观望动静。孙可望等人表面甚为厚待,饮宴三天之后让其回去。却于此同时暗中让刘文秀带着三千兵马疾驰而去,夺了澜沧桥险隘,断了沐天波、杨畏知二人的逃生之路。然后刘文秀才到永昌城,连夜将沐、杨两人及其部下、亲属一股脑给抓了回来。

  杨畏知被俘后宁死不屈。孙可望等人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见杨畏知不降,就好言劝说并待之以上宾之礼。又与杨畏知约誓“共尊朝廷,保全云贵生命”,杨畏知这才投了降。沐天波觉得自己性命难保,却已为人所俘,并没有什么办法能够保全身家。不料孙可望等人却坚持原则为其松绑,认为沐天波这个人还有利用价值。松绑之后还对沐天波说:“因为我们刚一招降就来投附,所以不杀你。”沐天波就这样也投降了大西军,而永昌城也理所当然被大西军攻占。大西军又接连招抚顺宁、蒙化、金齿,这三城也都望风而降。

  大理、永昌一路并没有花费大西军太多的力气,就全部传檄而定,自此尽归大西军所有。

  大西军众将领着沐天波、杨畏知回到大理。听说丽江道路梗阻,所以决定由李定国带兵前去丽江,打通道路。李定国一路破鹤庆,开丽江,搜刮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因为丽江此地自明太祖开国以来,一向遇刀兵战乱都是传檄而定,并没怎么当真打过仗,老百姓对于战争毫无概念。丽江民间大多信奉佛教,常用金银铸造佛像。李定国兵到之日,将大小佛像尽数砸碎以饱所部人马私囊,只持少数金银碎块带回去入官。由于众贼兵一下子发了大财,买酒买肉都是随手掷银子一块,根本不问大小轻重。以至卖酒肉的酒肆一天居然能收获银子一斗之多。李定国临走前还威逼丽江土官木垚掏银子三万两以充军饷。木垚再三哀求,最后以一万两千两银子方才保住性命。李定国赚得盆满钵满,这才带着部队返回楚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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