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啸九州——五胡乱华300年实录》
第29节

作者: 拓跋敕勒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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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5-01-20 11:53:12
  三、
  公元310年11月,司马越率领10万兵马向许昌进发,留下龙骧将军李恽、右卫将军何伦守卫京城,王衍等王公大臣们统统都被他带走了。这样,宫廷中实际上已经没剩下多少守卫了。但司马越和大臣们不知道,他们走得是一条不归路。
  洛阳城中的饥荒更加严重,到处都是饿死的人,宫殿中饿死的人横七竖八。街上,盗贼们公然抢劫,各府、寺、营、署,只能挖掘壕堑自卫。

  在洛阳城孤危的时候,又是远在凉州的张轨最先出力,他派遣参军杜勋给洛阳送来了五百匹马、三万匹毯布。司马越向东驻扎在项县,以冯嵩为左司马,自己兼任豫州牧。
  扬州都督周馥因为洛阳孤单危险,上书请求迁都寿春。司马越因为周馥不先通过自己而直接上书皇帝,勃然大怒,周馥与淮南太守裴硕到他面前领罪。周馥不肯去,让裴硕率兵先去。裴硕担心自己受到司马越责罚,就假称得到司马越的密令,袭击周馥。结果被周馥打败,裴硕退到东城县防守,然后向琅邪王司马睿求救,司马睿派扬威将军甘卓到寿春攻打周馥。周馥的军队溃败,逃奔项县,豫州都督,司马腾的儿子新蔡王司马确抓住周馥,将原本无罪的周馥活活打死。

  公元311年,石勒在长江以西驻扎,准备占据江、汉地区,参军都尉张宾认为不行,石勒却不肯听从。结果军士们饥乏又流行瘟疫,有一大半的士兵都死掉了。石勒只好率领大军渡过沔水,进犯江夏,正月十五日这天一举攻克江夏。
  二月,石勒攻打新蔡,上一年刚杀掉忠臣周馥的新蔡王司马确也像他老子司马腾一样,死在石勒手里。接着,石勒又进兵攻克许昌,杀了平东将军王康。
  石勒在他三十岁左右的时候成为了盗匪,公元305年成为职业军人,这六年来虽然算一个卓越的将军,但并不是屡战屡胜。最强劲的对手就是苟晞。从跟随公师籓以来,石勒就屡屡被苟晞打败,到加入刘渊的阵营后也是输多胜少。
  可惜,这个强劲的对手正在自断臂膀。
  司马越与苟晞的矛盾越来越大,河南尹潘滔、尚书刘望等人又附和司马越并挑拨他与苟晞的关系。苟晞听说后,十分恼火,向皇上表奏索求潘滔等人的脑袋,并扬言道:“司马元超(司马越字元超)身为宰相而不公正,造成天下混乱,我难道能够不坚持正义而听从他吗?”。并且一再向各州传布檄文,称颂自己的功绩,列举司马越的罪状。
  怀帝司马炽对司马越专权、违抗诏书旨意也感到厌恶。同时,司马越离开洛阳后,留下来的部将无恶不作,他们抢掠公卿大臣,逼迫污辱公主。司马炽对司马越已经难以忍受。于是,这位并不算笨的皇帝大人,在大敌当前的情况下,开始自己拆台。他秘密赐给苟晞亲笔诏书,让苟晞征讨司马越。

  在此之前,司马越对苟晞也早有防范,担心苟晞会在背后捣鬼。所以经常派遣游骑兵在成皋地区监视,结果成功堵截到诏书。司马越大怒,也下达檄文公布苟晞的罪状,让从事中郎杨瑁担任兖州刺史,让他与徐州刺史裴盾一同征讨苟晞。
  没想到苟晞先下手为强,派骑兵拘捕潘滔,潘滔连夜逃跑。苟晞抓住尚书刘曾、侍中程延,把他们都杀了。当年的拜把子兄弟,眼下反目成仇,司马越又气又恨,一下子病倒了。
  日期:2015-01-20 22:02:59
  四、

  司马越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天了,就把后事托付给王衍。公元311年三月十九日,八王之乱最后的胜利者司马越也寿终正寝了。为了稳定军心,大臣们都秘不发丧。
  司马越是八王之乱中,最后一个参与进来的王,从某种意义上说,他是被害者,同时又是加害者。从他上台后的所做作为看,他并不是一个有野心的王,起码没像司马伦那样,自己想当皇帝。而且他显然想尽自己所能把司马家的天下治理好。他能这么快的死掉,最大的可能就是在他离开洛阳的时候就已经身染沉疴了,他的出征多少带有悲壮的味道。但他显然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而且也被人性的弱点所左右着,被权势迷惑了心智。

  司马越死后,大臣们共同推举王衍为元帅,王衍不敢接受,辞让给襄阳王司马范,这位司马范就是司马玮的儿子。他也不肯接受任命。结果在这么一大帮大臣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出来担负10万大军的领导职务。王衍和大臣们一起侍奉司马越的灵柩送往东海郡安葬。
  司马越去世的消息很快传到朝中,何伦、李恽等人侍奉着司马越的裴妃以及长子司马毗从洛阳向东行进。城中士人百姓争相跟随他们。
  怀帝司马炽一点没有表现出君王的气度,竟然追贬司马越为县王,并让苟晞担任大将军、大都督,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
  石勒不知从哪里探听到司马越死掉的消息,立刻率领几千轻骑兵追赶护送灵车的晋军。四月,石勒在苦县宁平城追上晋军。这一群王公大臣,没有一个人能征善战,10万的人马在他们手里全然不会使用,就像一块儿巨大的豆腐,石勒的区区几千人则像一柄小刀,轻而易举就把这块儿豆腐切的七零八落。
  王衍派将军钱端与石勒交战,却被石勒打得大败。晋朝的10万大军顿时兵败如山倒,慌忙溃退,互相践踏。石勒放开骑兵包围晋军用弓箭轮番射击,十多万晋朝官兵互相践踏堆积如山,就像被赶进了绞肉机一样,纷纷死去,竟无一人幸免。
  这支军队是西晋能够调动的最后一支庞大的武装了,它的溃败令西晋更快地走向了灭亡。
  历史就是这么吊诡。公元288年的时候,石勒在洛阳东门引颈长啸,王衍大呼小叫让手下抓住他,结果让石勒跑掉了。公元311年,王衍却被石勒抓住了。
  石勒让王衍和王公大臣在帐幕中坐下,让他们做深刻的检查反省,老实交待晋朝乱亡的原因。王衍具体陈说了祸患衰败的原因。声称计策不是自己所定,并且自称从小就没有当官从政的愿望,不参预朝廷事务。为了让石勒饶自己一命,王衍还劝石勒称帝,却惹得石勒大怒。
  石勒训斥道:“您年轻力壮时就登上朝廷高职,名扬四海,身居重任,怎么说没有当官从政的欲望呢?把天下的事情搞坏搞糟,不是你那又是谁呢?”王衍这样一个满腹经纶的人嘴里说出的话,还不如石勒这样一个文盲说出的话简明扼要直击要害。
  石勒训斥完王衍立刻命令随从将王衍架扶出去。其他的大臣们也像王衍一样怕死,纷纷推脱罪责,乞求饶命。只有襄阳王司马范表情严峻,环顾大家喝道:“事已至此,说那么多废话有什么用?”
  一时之间,石勒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些人了。他对自己的部下孔苌说:“我在天下行走的地方多了,从未见过这类人,应当让他们留在世上吗?”孔苌说:“他们都是晋朝的王公大臣,终究不能为我们所用。”石勒说:“虽然这样,但也不要用刀杀了他们。”当天夜里 ,石勒派人推倒墙把这些人都压死了。
  接着,石勒又剖开司马越的灵柩,焚烧了司马越的尸体,怒斥:“搞乱天下的就是这个人,我为天下百姓报仇,所以焚烧他的遗骨来通告天地。”
  石勒的这番举动应该不是作秀。对于有王图霸业理想的人来说,天下大乱自然是好事。石勒这样的人连肚子都吃不饱,当然会痛恨乱世了。而走到今天的这一步并不完全是他的主观愿望,可以说奴隶出身的石勒他是被生存本能一步步推到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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