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更加凑近了身子，几乎都能闻到默默身上的香气了，他嗅了嗅，这才说：“我觉得他们其实比我们还要害怕勋章。他们搞这么多名堂，都掩盖不了一个最真实的动机，那就是逃避死亡！他们想把我们拉到一条战线上去，表面来看是他们为我们牺牲，实际上他们是想把我们也拖下水，这样他们就可以多活一段时间。”
　　社长看男生那幅谄媚讨好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说：“那他们当初何必领取勋章？”
　　男生被问住了，但很快耍起无赖来，说：“这个我哪里知道？难道我是他们肚里的蛔虫不成？再说了，年轻人谁没有个冲动？当时他们也许抱着必死的决心，可是事后想想却后悔了，这也是有可能的。更何况如果父母再打个电话过来问问，那哪里还想去死呢？”
　　社长懒得理他。
　　他却越说越起劲：“在我看来啊，他们之所以领取勋章，很可能就是想要实现一个心愿。你看艾莲那个小骚货，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还不是个狐狸精？不过是想要找个男人罢了！你再看天天和蓝蓝，那简直是禽兽不如！女的跟女的谈恋爱，这真他妈的不知天下有羞耻之事！还有那个关璧，都研究生毕业了还找不到工作，简直是一个孬种！独孤远那副病态的样子，我看见一次就想揍他一顿！还有那三个无知少年，想要维护世界和平，我呸！世界和平了吗？什么时候和平过？更可恨的是平凡，仗着自己成绩好，把这趟浑水越搅越糟，他以为他自己是谁啊？我操！还有那个诗人，叫杜复是吧？去他妈的！祝他全家都是诗人！”

　　曹步古听见他骂艾莲，立刻站起身，可是他骂的那么痛快，根本没有理会身边的人，顾自嘴快地说下去。等到说到杜复的时候，社长再也没有忍住，一把推开他，气愤地说：“你他妈是人吗？是人怎么嘴里说不出一句人话？诗人怎么了？”
　　男生被他这样一推，差点碰到默默，不过他立刻稳住重心，再次站起身来，跟社长对峙着，语大气粗地说：“你生气了？你他妈的不会也是一家子诗人吧？祝贺你啊，祝贺你啊！”
　　社长被彻底激怒了，更加用力地推了他一下，他往后退了几步，又迎上来，说：“你他妈也会写诗？还是会打人？你写的诗是不是都分行啊？写诗来骗小姑娘吧？我操，现在谁他妈还上这个当？你们这一群写诗的淫棍！我呸！”
　　社长抢先一步，挥起拳头就要打下去。
　　这时默默站了起来，横在他们之间，冷冷地说：“有本事你们去打黑衣人。”

　　曹步古被默默的话吸引了，朝她看去。
　　默默仰起头，谁也不看，却大声地分明地说：“看看你们！再看看他们十人在会上的表现！你们这样散漫没有组织，怎么能够战胜十人会、战胜学卫会、战胜警卫队呢？再这样下去，我看你们干脆从楼上跳下来得了，反正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社长和男生都停了手，惊异地看着默默。
　　默默转而对大家说：“他们以勋章带来的恐惧来绑架我们，要我们跟他们一起造反，来搞什么学生自治！这么多年来，要是学生自治合理，还需要他们提出来吗？他们反正都没有后顾之忧，反正造反是死，不造反也是死。可我们不同。我们并没有领取勋章，如果没有学生自治，我们可以活得更好的！现在一切都被他们搅乱了。我们不仅没有任何对策，你们还在这里互掐，算什么真本事？”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默默吸引了过来。
　　她继续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早作打算。不然，等他们的羽翼越来越丰满，我们再想摧毁，那就很困难了。而我们现在不仅没有组织，连共识都没有达成，拿什么去对付他们呢？要知道，他们已经抱成团、形成规模了，而我们还是各自为政。”
　　曹步古问：“你有什么打算呢？”
　　日期：2013-02-04 12:2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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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默从来不看人，这下却扭过头看着曹步古，从头到脚，目光一寸一寸地移动着，最后说：“说句实在话，我真看不出你有哪个地方值得艾莲为你去死。不过我倒看出了独孤远拥抱你的原因所在。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地方。你跟他们联系那么密切，如果我把打算跟你说，你是否会泄密呢？”
　　曹步古没有想到默默会这样说话，笑着回答道：“既有这个打算，还怕说出去？”
　　默默吃了一惊，她原本以为刚才的话已经深深打击到曹步古了，没想到他还能这么从容，语气收敛了一些，说：“既然如此，那不妨说说看你的打算吧？”
　　曹步古没有立刻答话，笑了笑，看看四周的同学，说：“你们应该想一想，平凡为什么把我们留在这里开会。”
　　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
　　默默却惊慌失色，但她很快镇静下来，打量着四周。

　　曹步古自然没有被她表面的沉着欺骗，笑着说：“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如果要铲除我们，他们就没必要开这个会，浪费这么多口舌。但是他们开会后却把我们单独留下来，这事就有些蹊跷了。虽然名义上是让我们讨论他们的心愿，实际上却是这个会场方便监视我们，以看到他们的心愿在我们这里的支持度有多高。很明显，我们的表现让他们失望了。”

　　社长粗声说：“失望不失望那是他们的事，我们管不着。我们只需要把他们的心愿完成就好了。我作为文学社社长，就号召我们文学社来负责实现杜复的心愿，开一场诗歌朗诵研讨会吧。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着，他指着刚才对骂的男生说：“你不准参加！”
　　那位男生刚才生龙活虎，听了曹步古的一番话，胆子立刻小了下去，轻着声音却依然满口脏话，阴阳怪气地说：“去你妈的，你请我来，我也不会去！”
　　曹步古看着社长。他虽然人高马大，心思却很缜密。我才说完，他就立刻做出反应，那无疑是在讨好杜复，否则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提出呢？这样想着，曹步古对正要动怒的社长说：“由你们来办诗歌会，自然是最合适的，至于具体怎么办，可以以后再研究。当务之急，是我们内部的团结一致，不然就是一盘散沙。”
　　默默认真地重新打量着曹步古。这个看似平凡、普通的人，说起话来却如此有分量，似乎可堪重用，就立刻说道：“我也完全赞同这个看法。他们把我们邀请来，无非是因为我们代表了大多数学生。我们这里有各种社团，以及原学生会的各类骨干。他们成立了学生自卫联合会，其实是把他们的统治合理化了。我们何不也成立一个组织呢？既然他们提倡学生自治，那我们就干脆遂了他们的心愿，成立学生自治联合会。”

　　那位男生立刻附和说：“这个提议好，我完全赞同。”
　　社长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曹步古思考了一下，说：“这个提法很好。”
　　默默故意问：“怎么个好法？”
　　没等曹步古回答，那位男生又抢先说：“好处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完。”
　　默默扭过头，第一次看那位男生，问他：“你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那位男生喜上眉梢，忙不迭说：“我叫高大，原是学生会体育部的干事……”

　　默默打断他，说：“那你们部长怎么不来呢？”
　　高大犹豫着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默默笑着说：“没关系，你来也一样。你看见通往会场的那扇门了吗？”
　　高大顺着方向看过去，不解地点点头。
　　默默就说：“那边也许会有人偷听我们说话，你这么高大威猛机灵，去帮我们守着吧。”

　　高大说：“不会吧，隔得那么远，就算过来偷听，也听不清楚啊。”
　　默默有点不高兴，说：“请你办这么一点小事也难。”
　　高大立即眉开眼笑，说：“好好好，我这就过去，行了吧？”
　　说着，他还真的朝那边走了过去。
　　这时默默扭头对一直微笑的曹步古说：“现在你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