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鸡记录--我在张家界散养土鸡的过程直播》
第41节

作者: 武陵老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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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3-07-28 06:05:36
  7月27日,第269天。
  晴。
  早上进城,发现很多农户都已经开始收获新玉米了。再过几天,应该就可以收购了。
  十点多钟回到山上,山下养猪的老孙夫妇上来。没有固定建筑,在这夏天无法待客,只得在树荫下坐了一会儿。老孙的老婆是福建人,来这里建了年出栏三千头的猪场,据说是张家界目前规模最大的。
  送走老孙,下山去看小龚新进的鸡苗。途中去看了看小张,也就是前面说到的养鸡的年轻夫妇。小张在路边上写了块内有土鸡的牌子,零零散散卖出去十多只公鸡,并且将家里能卖的东西尽量卖掉,给鸡们改善伙食,用上了稻谷。他说前段时间用统糠拌菜叶,营养不良,死了好几只鸡。除此之外他仍然每天晚上去抓青蛙,换了钱给鸡们买回口粮。他说再辛苦也得把这鸡养大,鸡没吃的不行,三天不吃,便会蹲在地上,腿一伸就去了。想来是有切肤之痛。他一直盼着合作社快些弄好,弄好之后能借些贷款。好渡过难关,扩大规模。

  小张养的鸡,品种比较杂,是收购附近村民的鸡蛋自己孵化的:
  小龚的妈妈和他堂妹这次一共进了2500只鸡苗,专车送来,路上没什么损失,但在第二天晚上,小龚妈妈的鸡苗被黄鼠狼咬死42只,可谓损失惨重。此后,小龚查漏补缺,用丝网将整个育雏间罩住,晚上将狗拴在门口,昨晚没有出现类似情况。

  很奇怪。就像现在人们都忙着进城一样,山上的野兽都聚集到村庄周围去了。我上山三个多月,还没发现一次野兽侵害小鸡的情况,就连原来在老廖屋场上那些天天蹲守在鸡场的鹞子猫头鹰,现在这山上也见不到踪影。上山以来,只见过一次鹞子,在榉木树上停留了一个多小时,又飞走了,再没过来。就像城里好捞钱一般,村庄附近更容易找到食物,野兽们又不牵涉到户口问题,一个个都下山捞金去了。

  下午去看看老余的牛,好像架子还没长起来,现在离年底不到六个月,不知到时够不够分量出售。
  日期:2013-07-30 01:33:12
  7月28日,第270天。
  晴。
  哥们李老师是摄影师,此前在内蒙拍摄十多天,今天中午才回长沙,在家匆忙吃了一顿午饭,又马不停蹄赶到张家界,要去黄龙洞补几张照片。从长沙一上高速就打电话给我,说许久没见,今晚一定要去黄龙洞喝酒。
  我给鸡们喂完水和食,给老头子做好饭菜,便赶往武陵源。越过宝丰山的山界,已是暮色苍茫,地貌突变,百丈峡已在眼前。
  赶到黄龙洞门口,天色已黑定。李老师正在开房。安顿完毕,一个火锅,几瓶啤酒,聊聊各自近况。
  李老师和我二十年死党,见我人瘦皮黑,个中艰辛不言自明。劝我若是艰难就不必硬撑,除了家庭,没有什么事情是必须死撑的东西,生活有多种过法,如果赚不到钱,不如倒退回去,过过小日子,做做小生意,写写小文字,这样的岁月宁静自在,何等安然。我说既然做了,哪能浅尝辄止,何况这事情,还有多少网络的朋友们寄予厚望,定当渺视困难,将事情进行下去。李老师说,自己的生活不是做给别人看的,安稳自在才是人生真谛。没必要为了一些浮名而将自己置于水深火热之中。他说他一直觉得农业项目只能求个温饱,在这上面赚钱似乎是很难的一件事情。如果要在这其中赚钱,就必须摈弃我所谓的原则,在饲养过程中添加配合料,缩短周期。别人的鸡四个月开产,你的鸡七个月开产,你多出来的那三个月做给谁看,谁又会真正相信你,究竟有没有必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没有利润一切都是免谈,何况现在的社会现实就是这样子,只要品牌运作得好,谁会深究你的东西有多真多纯呢,世界也不会因为你的存在而变得更加美好。就算你是一颗糖,掉在这酱缸里也会失去糖的本来味道,最终什么也不是。

  如果这话从别的人口中说出来,我一点也不会惊奇。因为李老师本身就是个环保人士,最崇尚绿色和自然。自家吃的东西,米油肉食和蔬菜等等,都是尽量从自己乡下老家带来,每次来了乡下的东西,都会叫上我去他家尝个鲜,边吃边说这个菜是某某某的来历,那个菜是某某某的来历,说实话我的绿色和环保意识还是从他那里启蒙的。所以着实很奇怪李老师怎么会有这样一番言论,想来是爱之深所以情之切吧!

  我分辩,人生短暂,白驹过隙。平稳生活容易,只要安静下来就能做到。但难得的是让理想闪耀。心里有一个想法,就去实现他,这样的过程其实最有意义。再说人生也难得坚持一回,我做这事情,一路上都摸着捏着掐着,就算有瓶颈有难关,估计一时还到不了水深火热的光景,就算真有水深火热之时,不是还有你这些老兄们振溺救焚么。呵呵。我给他玩耍赖。
  反正我们谁也说不服谁。所以喝酒就好,每人人喝了好几瓶啤酒,回到宾馆就晕晕沉沉睡着了。
  还有一件事情。今天上午,那养鸡的小两口找上山来,说实在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希望我能资助他们一两个月,等到母鸡下蛋就好了。这段时间以来,小张卖了那台三轮货车,换了一辆两轮摩托,将家里能卖的机器啊什么的都尽量卖了,然后每天晚上抓青蛙,白天上山挖黄姜,但是最近持续干旱,白天气温都在39°40°,太热,不敢上山了。至于青蛙,附近的都被抓完了,昨晚骑着摩托跑了三四十里路,结果只抓了两只青蛙回来。因为小张是外来人,跟当地人不熟,别人做工也不会带上他。最近还和老岳父反目,上次听说老岳父将他们吃饭的碗都锁了起来,今天早上又将他们的房门反锁,将钥匙收起来,小张去问他要钥匙,结果被他岳父又抓又咬,掀开衣服给我看,满身都是伤痕。问他岳父为什么会这样,说是因为他岳父信教,所以不让他们种田,自己的房屋破了也懒得修辑,至今住在别人的空屋里,因为不准他们种田,春天将谷种倒了喂鸡,现在全家都没种粮食,只能每个月去买,这又是一笔开支。

  他们目前还有两百只鸡,其中约七十只公鸡,五个月龄了。最多一个月就会开产,需要加点精料。两百只鸡每天需要四十斤粮食,一个月也就需要一千块钱左右。小张说如果我借给他的话,等鸡产了蛋卖钱就可以给我还。我算他一百二三十只母鸡,开产就算能达到百分之五十,一天也就五六十枚蛋,除去鸡们的日常口粮,剩下的钱家里面开支也是紧紧巴巴,根本就不可能积攒出钱来还账。他们一直想等合作社办好之后能借点钱扩大规模,但我昨天了解到他岳父以前借了贷款根本没还,旧账未还再添新账,信用社绝对不会批的,就算他下次再养500只,也需要两万五千元的费用,能借给他的钱,家庭开支差不多需要一半,就是说,理论上借两万,真正用于养鸡的可能只有一万。他目前的情况根本就是死局,我想了半天也理不清头绪。最好的办法是将鸡卖了,小两口出去打工,但是孩子太小没人管,又只能小张一个人出去。这小两口至今还没有办结婚证,如今又和岳父闹僵,小张一个人出去之后,会不会回来也是一个问题。虽然我想得够多,但是也疏理不清他目前的困境。资助一两个月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于事无补,但江湖救急又是必须的。既然他开了口,我还是答应先资助他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再看有无机会改变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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