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摇滚乐染指的青春》
第19节

作者: 亚日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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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脚酸痛,肚子饿得咕咕叫。我提醒我妈该吃饭了。
  我妈带我往小吃街走去,打算在那里吃牛肉面。现在想起来,那种满地油污的小吃街的卫生情况十分令人担忧,但那时我们都不觉得。我妈给我要了碗大牛肉面,自己要了碗小的。给我要了瓶汽水,自己什么也不喝。
  等吃完出来,在去公共汽车站的路上,路过一个雪糕摊,好多人在那里买雪糕吃。那是一种雪人雪糕,当年很流行。我妈心情好像不错,问我吃不吃雪糕,我没回答先咽了口口水,我妈就掏钱出来,让我去买一根,我说:“你也来一根吧。”
  她说:“我才不吃那种小孩子吃的东西,你去给自己买吧。”
  买了雪糕,边走在路上边吃,味道很好。但我突然有点心酸,我妈,她这么省钱,是为了谁呢?还不是为了这个家?看着手里剩下的半根雪糕,我突然没了胃口。
  日期:2015-09-22 19:55:27
  七、真相大白
  在快到公车站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竟是这段时间让我思虑重重的何平!只见一个年轻女人正挽着他的胳膊,有说有笑地从对面走过来,他还没有看到我。而那个年轻女人,我第一眼没认出来,再仔细一看,竟然是那个刚刚毕业来我们学校任教的音乐老师,叫曹冰。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何平在跟她谈恋爱,可能是刚刚恋爱,不想在学校张扬,所以需要遮遮掩掩。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巨石在瞬间落了地。我突然感到万分欣喜。

  何平抬起头看到我,立刻张开了嘴,表情有些僵硬,脸也有些红了,但很快他镇定下来,冲我点了点头,指指对面的商店,示意自己要去那里逛街,就加快脚步离开了。
  我心想,今天多亏出来买衣服了,买了衣服,又祛了一块心病。我开始话多起来,我妈说我:“你看买件衣服,把你高兴成这样!”我也没有反驳。
  日期:2015-09-22 19:56:20
  第二天的上午后两节课是语文课,上完第一节,课间的时候,何平突然走到我的课桌前,叫我出来一下。我跟着他来到楼梯口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他笑着,压低音量对我说:“给何老师保个密吧好吗?别把看到我和曹老师的事情说出去。”

  我也笑出来,用力地点点头:“放心吧何老师,我可是个能守住秘密的人。”
  何平笑着拍拍我的头,像拍田曼的头一样,说:“老师是不想学校的人过早知道我们的事,你也是个小伙子了,应该能理解吧?”
  我轻松地说:“理解万岁。”
  他笑着拍了我肩膀一下,走开了。
  我释然了。
  日期:2015-09-22 19:57:10
  八、家庭战争对摇滚乐的推广作用
  那时候,我的家庭不时上演战争大戏。他们之间小战争不断,而每隔两三个月就爆发一次大规模战争,然后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左右时间里把对方当成空气,也就是冷战。我渐渐发现,我爸好像比较喜欢这种冷战,起码在冷战状态中,我妈不像在热战中那样不停地骂他,而是不理他,臊着他。我觉得他乞求的就是这一份宁静。虽然下一次暴风雨在短暂的平静之后,马上就要来到。
  我爸是老实人,话少,比隔壁哑巴周大爷话多不了多少。他在单位挺受气的,有次我去他单位找他,亲眼见到有个比他小二十岁的同事,勒着他脖子,问他服不服。我爸很快就服了。
  我感到很屈辱,一度想冲上去跟那个比我大十岁的青年较量。但那青年制服了我爸之后就走了。我埋怨我爸:“你怎么能让人那样欺负?”
  他说:“欺负什么?闹着玩的。”
  我说:“他怎么不勒别人脖子?”
  我爸说:“行了,小孩子懂什么。”
  我就不再说话了,但从此也不太瞧得起他。
  他一周回一次家,平时都跟几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一起挤在单位宿舍里睡。我妈一见面就骂他“把家扔给我一个人”,说自己“守活寡”。我爸总是回答:“单位离家太远了,我也没办法。”
  日期:2015-09-22 19:57:59
  他的单位确实离家很远,来回路上要三个小时。不过我更相信他是为了躲避我妈。我妈的雷霆之怒是源源不断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永远不必担心缺少让她生气的理由。
  周末,当我爸失去了不回家的理由,在家里的时候,经常在我妈不间断的骂声中睡午觉,我看着他瘦削的缩成一团的身体,真的觉得他的人生过得很艰难。我妈的话很伤人,我听起来觉得触目惊心。比如说骂我爸废物点心,没能耐,看谁谁家男人有能耐,住大房子,出门就坐小轿车,老婆孩子二外甥四舅母都跟着沾光,再看我们家,一穷二白家徒四壁,一分钱掰两办花,云云。
  我爸一般的时候是在忍,不回话,不反击。但我妈的骂声一声高过一声,声声震人心魄。我爸有时候逼急了,就上去动手打我妈。这时候我要出现了,我拉着我爸,不让他动手。尤其是最近,我爸越来越依赖酒精,他经常喝得大醉后回家,借着酒精跟我妈针锋相对,大打出手。而我妈骂得更凶,脸部表情十分狰狞,还对着我爸拼命吐口水。这时候我的心里都弥漫了绝望。亲爱的爸爸妈妈,我真的很想尊敬你们,可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一家人要撕破脸皮、不顾斯文地互相攻击?有什么深仇大恨,使你们像战场上的敌人一样,要争个你死我活?为什么在你们身上,我感受不到爱,只有仇恨?为什么平静地生活这么难?

  日期:2015-09-22 19:59:10
  有天我听到窦唯的《噢乖》,那首歌唱道:“爸爸妈妈,你们可曾原谅他,原谅他总是不爱多说话,也不说有什么想法…没有一个能感到温暖的家,从来都是担心和从来都是害怕,还要我去顺从你们还要乖乖听话,都说那是儿女对父母的报答,你们说不管出现什么情况,都要学会接受不要说什么废话,站在一旁默默说爸爸不要吧,胆战心惊默默说妈妈不要吧…”我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声。摇滚乐,就这样开始一点点走进了我的内心。

  日期:2015-09-22 20:00:38
  我开始越来越喜欢摇滚乐,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用来买磁带,在感情煎熬和繁重学业的夹缝中,寻求慰藉。现在我可以真切地感到,那些留着长发或秃头的摇滚青年们,替我喊出了心底压抑已久的声音。
  摇滚乐是一种不循规蹈矩的声音。歌手在演唱中可能会发出各种怪叫,或者模拟吐痰的声音,或者骂脏话。吉他、贝斯、鼓突然响起、消失或放大、放小,让人在听的过程中充满期待和想象。不像流行歌曲那样,听到前奏就能大致想象得到后面的旋律。

  歌词更是摇滚乐的灵魂。无论精妙、厚重还是直白、真实,一般都是人话,无须背诵,拒绝说教。让假大空、矫揉造作和无病呻*全都滚回他爸的**里,射进下水道冲了,抹到墙上蒸发了,甩到地板上踩了,就是不给它们存活的机会。
  我觉得,我的心正在一步步地向田曼靠近,我更加理解她了,我为此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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