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你还真是个有心人！”何俊毅不禁赞叹，随即转起了脑筋：“不过服务员可没你那么有心，还跑到吉祥街去看进价！只要差不多在损耗区间内浮动，不要太夸张，她们知道个屁啊，只管每个月月初掏钱就行。蔡总就是在糊涂账里边发糊涂财！你也好不到哪去，台面上把那些女人捧为‘冲锋女兵’，背地里倒实实在在把她们当傻驴使！”
　　王立彬不动声色，话头却突然一转：“阿毅，你也在这上班这么久了，你就没发觉，刘青山长得有点像个俄罗斯人吗？”

　　何俊毅一愣，回想起刘青山的样子：“他天生高鼻梁，确实像个俄罗斯人。就因为他长这个样子，那个王双喜好像对他有点意思，时不时找借口跑去办公室跟他打情骂俏一阵子。”
　　突然，王立彬似乎又换了一个话题：“还记得我那天跟你说的，我帮干爹他们出老千，然后故意输掉10万，拿下星辰度假村营业执照的事吗？还记得当时牌桌上的主人公是谁吗？”
　　他极度跳跃的思维模式让何俊毅又是一愣：“当然记得。你，刘局，刘红正。”
　　王立彬仍然嘴皮不动，目视前方：“你没见过刘红正，你不知道他长什么样，更不知道他长得像不像俄罗斯人。但你总能发觉刘红正跟刘青山都姓刘吧？”
　　听到这里，何俊毅恍然大悟：“刘青山跟刘红正有血缘关系？然后刘青山才年纪轻轻就坐上了行政副总的位置？他才22岁啊，而且他每天就知道弄他的那几根头毛，皮鞋擦得贼亮贼亮的，像个纨绔子弟，也没见他给公司做过什么实事…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全明白了。”说着，何俊毅突然回过神来：“不过，我们刚才聊的好像是损耗费糊涂账的话题吧…”
　　王立彬目视前方的脸不带一丝表情，“现在聊的也是那笔糊涂账的话题。”
　　何俊毅好像听出了什么名堂，竖起耳朵继续听下去。
　　“蔡总在杨绍忠的场子里‘自力更生’发点小财，这又不是第一回了，自己贪污自己查，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可是刘青山脑瓜子又没那么好使，他对公司起不了什么作用，也就拿拿薪水，玩玩女人，胸无大志，发不了财。你说呢？”
　　见他这样兜圈子说话，何俊毅比杨洪伟他们还急：“你有话快讲，有屁快放！”

　　王立彬慢条斯理，仍嘴皮不动：“他是胸无大志，发不了财，可是他却能妨碍别人发财啊。”
　　何俊毅好像又听出了什么名堂，他更急了，憋着一口气小声催道：“你怎么不把屁一次性放干净点？！”
　　这下，王立彬更慢条斯理，声音也更小了：“蔡光华在星辰发糊涂财，刘青山这种人能不暗地举报给杨绍忠吗？”
　　这下，何俊毅也总算听明白了王立彬的意思，也发现了当中的问题：“蔡光华在杨绍忠场子里‘自力更生’发点小财又不是一朝一夕了，而且这点损耗金额其实也没多少，杨绍忠既然把公司全权交给蔡光华打理，自己悠哉悠哉美国住住中国呆呆，就不太会计较蔡光华在里头发的这点小财吧？”
　　“没错，他是不会计较。可是，他心里还是有数的。”王立彬自信的眼神中透露着隐隐的狡黠，“滴水成河，粒米成箩，聚沙成塔，积露为波。一滴水一滴水汇起来能汇成河；一粒米一粒米装起来能装满箩；一颗沙一颗沙堆起来能堆成塔；一点露一点露聚起来能聚成波…”
　　从他摇头晃脑还颇为押韵的吟诵中，何俊毅已经听出了名堂，意味深长地一笑：“你要对蔡光华下手了，好样的，彬哥。”说着，他看了看表，20分钟过去，二人的谈话该暂时告一段落了。“我得换去那边了，待会再聊。彬哥，我等着做你的专属司机，呵呵。”
　　望着何俊毅离去的背影，王立彬站在原地，仍是刚才那副目视前方的表情，心里却默默打起了下一个算盘——下一滴水，下一粒米，下一颗沙，下一点露。

　　餐饮行业难道就是卖蛋炒饭吗？难道就是卖盖浇面吗？难道就是卖番茄蛋汤吗？当然不。那么生财相对快捷的是什么？
　　壶中物，使人解忧，为人助兴，壮人胸怀，醉人神智。古有曹操对酒当歌，李白举杯邀月，王翰醉卧沙场，苏轼把酒问天…上下五千年源远流长的酒文化，是温文雅滚滚钞票的源头，也是杨绍忠赖以生存的根基。
　　正思绪纷飞，突然有三位穿着暴露的小姐从他面前迅速走过，带下一阵风，也留下几句兴奋的低语——
　　“在哪在哪？这么大的好事！”
　　“a1门口，得赶快！”
　　“哇噻，亲一下给一百块啊！”
　　这些兴奋的对话听得王立彬直发愣，直觉告诉他这个大堂经理，必须马上跟随她们前去a1。想也没想，他拔腿就跟了上去。

　　来到a1门口，发觉这里竟然已经被二十多位袒胸露乳的小姐堵得水泄不通。她们都在兴奋地窃窃私语：“哇噻，亲一下就有一百块啊！”“你想得美，要骑他身上，还要深吻十秒，才有一百块！”“里面那个女的怎么还不从他身上下来？我看都二十秒了！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排得到我们啊？”“她还不就是指望多吻几秒也许能多拿点小费吗？看她到底拿多少！”“要是她拿了超过一百，那我到时候也坐他身上不下来了！哈哈哈哈！”“你这小贱人！还要不要一起发财了？”…

　　远远地旁听了一会，王立彬总算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挤在这里像什么话！”他板起脸走过去。
　　小姐们顿时安静下来，知趣地贴着墙站成了两排。他把头凑近半透明玻璃门，只见里头有个女的正两腿分开骑在一个男人身上，一边与之缠绵热吻，一边主动把自己外衣脱下，露出里面比内衣多不了几块布的性感吊带…那男人的身边坐了两位领班，五个小姐和五个流里流气的奶油小生。王立彬好像看懂了什么。这时身旁的小姐们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里面还有五个男的哎！是他的跟班吗？”“鸭子！懂吗？现在有钱人女人耍够了，要耍男人了！让一群男人坐他旁边，就是为了让他们看他一个接一个玩女人，一把接一把撒钞票，这比光在女人跟前撒钞票有面子多了！”“哎，有钱人真变态！”“你管他们变态，你只需要赚钱，钱拿到手你就是老大！这个社会笑贫不笑娼！我们来这里，还不就是为了早日离开这里？”“有道理…哎里面那个女的怎么还没出来？这都40秒了，她还指望拿四百块钱吗…”“没准人家真拿四百块钱，学着点，吻出新花样！”

　　“叽叽喳喳吵什么吵！有点次序！一个一个排队！”王立彬摆出大堂经理的威严。
　　“叽叽喳喳吵什么吵！有点次序！一个一个排队！”不知什么时候，何俊毅也出现在旁边，还学着他的腔调吼道。吼完了，对王立彬嘿嘿笑了两声。
　　他的出现才让那群小姐安静了下来。她们乖乖排好了队，焦急等待里头那个脱衣服的小姐出来。没一会儿，她出来了，一手拿自己的外套，另一手拿着小费，见到这一幕，门口所有女人都齐刷刷盯向了她手里的小费。待她走后，叽叽喳喳的声音又不自觉地响起。
　　“这么一叠绝对不是一百，我看至少有五百！”“我也觉得五百！”“我觉得比五百还多点，像六百！”“呵呵，你们都不懂，我原来是开杂货店的，我很清楚，我看一眼就知道她手里是七百。”“哇，七百！就亲了四十多秒，我还以为她最多会拿四百呢！”“她刚才是骑上去，主动脱衣服是不是？这样就能有七百块！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