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不语——记元明时期的一段尘封高人往事》
第30节

作者: 9毫米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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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期:2016-08-14 14:58:00
  孔方搂着一件费尽九牛之力抢回来的破烂长衣,一脸茫然站在旁边,盯着抢他的人,一句话亦是说不出。
  稍许,那些人争抢的够了,又开始三两一伙,四五一群,拉开距离,凑在一起,丢下孔方一人远远走去。
  孔方失神落魄,捧烂长衣,茫然而归。
  楼英看到孔方样子,有心安慰几句,却又不知如何说,只走上前,伸手拍拍孔方肩。
  孔方摇头不止,眼中隐现了一丝的不甘。

  鱼仙姑倒是坦然,一招手叫来了小童松儿道:“快去背包里找找,我记得走时,你装了几件肥大的道袍在里面的。”
  松儿急忙记解开包裹,翻找一阵,刚取出长袍给孔方换上。立在后头的霖儿扭了头道:“师父,我看那些人,怎么又折回了?”
  鱼仙姑道:“都是可怜的虎狼之人。我等惹不起,也不能害他们性命,大家收拾精神,快些走罢。”
  众人得令,这就急急按蹑云行的法子,一路狂走去十几里。待前头浮现一片树林,鱼仙姑这才一挥手,示意大家进林中休息。
  入林,找处干净草地,仙姑拿出干粮,与众人分发来食。
  霖儿把一块饼递到孔方手中时,他堵着气,故意别头不接。
  楼英正要劝。

  仙姑却笑:“唉,孔公子,你是好人呐,是个善人,只是这善,有些愚了。善行不明,就是行愚,行了愚,难免会招灾祸。来别堵气了,吃吧,吃了这块饼,我与你讲讲。”
  孔方究竟耐不住肚饿,眼前仙姑这般说了,他又躲了两下,待霖儿正要收手时,却又一把伸手将饼抢过,掰开,扭了头,大口吞嚼起来。
  众人见此,皆相视而笑。
  稍息,大家吃的饱了,仙姑用过清水,她转身对孔方道:“公子切要记明,人活世间,若有富余,理应接济他人。可挤济他人,并非拿出来就给那般简单。”
  “你救济银两,要计算受济的人头。务求人头均等,不偏不倚,不多不少。你救济粮食,亦要算清户数,人头。此外,做这救济之行的时候,务必怀着守肉饲群狼的心。”

  孔方一怔,不解道:“何为守肉饲群狼?”
  仙姑道:“你见一群狼,它们饿的可怜。恰好你有一大块肉。这肉是你准备给家人来吃的。”
  “你准备给这狼分出几块,但做此举的时候,你要保障,群狼不能伤你,不能冲上来夺你的食,吃你的人。”
  “若有这份把握,能控住群狼,你就是行善。若无这份把握,遇见一群狼,一群这样的人,则要远远绕之避行。”

  “不然的话,孔公子,今天若非大家带你一起跑,你恐怕要命丧于此。”
  孔方听罢,打了个哆嗦。
  仙姑道:“同样,若方才大家不跑,等那些人追来。我等要么由其将身上衣食财物一洗而空,要么就是与之争斗,两者,无论哪个法子,都是下策。”
  孔方道:“那上策是什么?”
  仙姑:“上策就是,以重兵镇之,划定区域,安排衣食。待一一解决这些人的温饱之难。这危,也就解除了。他们又都是和蔼,可亲近,守法,遵纪之人。”

  “这是遇一群人,是这般,若是落单的独个,你看那人心性凶不凶,体格健不健,若心不凶,体微弱,你丢下施舍的东西,转身离去便是。”
  “除外这挤济人,切莫让人心生不劳而得之念,心生贪财之念,心生爱财喜物之念。若生了这念,你这接济也不是做好事,而是在做恶事。”?孔方长叹道:“想不到做个善事,也是这般麻烦,既这样,那以后就不要做善事了。”
  仙姑摇头道:“不做更不可行。是以,人活世间,就算是行善,也要小心翼翼,考虑周全,如履薄冰般来行。”
  鱼仙姑讲过这里,她忽地皱了下眉头,掐指在掌中来回盘算一番后,她长长叹了一口气。

  楼英见仙姑有异,忙问这是怎么了?
  仙姑不语,只抬头,把目光落向了石头:“今晚我等将有一难。这一难,是难躲了。”
  石头道:“是我要出手来挡吗?”
  仙姑:“但望手下留情。”

  石头:“我自有分寸。”
  仙姑点下头道:“ 既这样,我们快些行吧,看能否追过时辰,避了这一劫。”
  日期:2016-08-14 21:14:00
  楼英不知为何还一劫的说法,此行本就艰难,要再模生一劫,又会是怎样呢?刚念至此,孔方就在一旁叫道:“仙姑啊,好端端,怎么又有劫了?”
  仙姑冷笑:“告与你等知,是让大家有个提防。换作平常,我还懒得说呢。再往细了讲,此时天下已有乱相。你看那许多灾民,他们到处横行。这就是乱象之一。乱象生了,就有种种凶恶之事。这般事,你不去找它,到时它还来寻你呢?”
  “应一劫,得一福。得一福,便是逢一劫!”
  仙姑望了孔方,说出这番话后,便收拾东西,幽幽向前行去。

  又走了小半时辰,此际,西边天际生出一道灿灿晚霞,这红霞映着起伏青山,衬着层层云朵,只把孔方看的呆了又呆。他沉忖着,想要借景吟诗,可一念到不久要来的劫难,心中兴趣陡然消逝,只穿了件与身材极不相符的大袍子,一脸落拓地走在队伍最后。
  这般又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天空突地起了一阵大风,风紧过,浓浓黑云压顶就来。苍穹中,雷火横行,转瞬之际,咔嚓一记震响,一道大雷已是在众人头顶炸开。
  孔方闻雷一惊,见狂风起,他抖大袖遮住口鼻,闷声嚷道:“惨啦,惨啦,说劫来,这劫就来啦!咦·····不对!”
  孔方眼珠一转,两步蹿到鱼仙姑身旁,劈手揪了对方衣襟大声道:“诸位,我年少读闲书时,曾见书中言,有修真者,大成时,能引天雷降劫。今天这事,莫非······莫非你这仙姑修成了气候,天要下雷打你,你担心只身难度此劫,所以,所以你就拉了我们这帮凡人陪你。”
  鱼仙姑任狂风拂面,她懒懒扫了眼孔方,一抖手,脱开被抓的衣袖,淡然道:“怪不得落榜,这是闲书读的多,好端端的脑子给搅乱了。”
  “大雨将至,大家穿戴好雨具,且记好了,万万不可朝树下走。到时,万一引雷降落,那可就真一了百了喽。”
  众人听的真切,纷纷准备妥当,紧跟仙姑后头,步步不离。
  不一会儿,待狂风待停,喀嚓又是一道惊雷过后,豆大的雨点就瓢泼般倾泄而落。
  日期:2016-08-14 21:44:00
  如此冒雨行进,众人初始走的还算顺利,岂料雨越来越大,道路也越发泥泞难行。
  如是又足足行半个时辰,待行到一处低洼地,走在前端的鱼仙姑突地拧头大叫了一声不好。

  楼英一个激灵,他猛抬头朝前望,可惜雨水太大,根本看不清楚前面景象。
  正踌躇间,又听鱼仙姑吼了一声:“大家速转头回行,要走山啦!~”~
  走山了?
  一听这话,众人不敢怠慢,哪管什么看不看得清咱,只一一拉住对方手臂,撒开两腿,走几步,跌一步,如此这般,拼了全命向后行。(注,走山,学名泥石滑坡)
  这刚行出不到百十步,楼英就听身后轰隆,轰隆一阵阵巨响。脚下踩的地面如水上行舟,颤颤的仿似可随时倾覆。

  “快走,快走!”
  鱼仙姑在众人身后拼命吼着。
  大家不顾泥泞,几近滚爬,一口气行至雷声渐隐,鱼仙姑这才招呼大家闪进路旁一株大树下避雨。
  到树下,楼英想起一事,忙对众人道:“这雨水冷的很,我这里有姜,大家先含着它去去身上寒气。”
  于是石头和洪二接过楼英揣在怀里两块姜,又由石头取出腰间系的一把短刀,切成片,分与众人驱寒。
  楼英这时眼见大雨还是止不住的下,他先是拍拍瑟瑟发抖的孔方,示意对方原地多挪动脚步,以此驱寒,后又走到仙姑身旁问道:“仙姑我们这走的是一条什么路啊?”
  鱼仙姑抹把脸上雨水道:“本想着,带你们走这条路,绕过那一劫所在。可惜啊可惜,人算不过天,老天让我们过这一劫,没办法,且走罢。”

  说过话,鱼仙姑起身,掏出一个罗盘,借远处云层间透出的一点微微光华找明了方向,这就一挥手,领众人前行。
  刚走出没三步,孔方扑通一声,就跌到了地上。
  楼英挪过去,试了鼻息,脉搏,知他是体力不济,元气亏虚,以致突生昏迷。于是拧头问了鱼仙姑身上有没带补益的草药。
  本是随意一问,不想鱼仙姑却让小童松儿从随身背的葫芦里倒出三粒药丸来。
  仙姑道:“这是早年我入山辟谷,遇一师兄授我的辟谷丹,后来我讨得此方,出门时都会带上一身在身上备用。”
  楼英道:“仙姑高明。”
  当下拿过丹药,捏碎,掐了孔方牙关,取装水葫芦,这就给孔方灌进去。
  喂过药,孔方略显苏醒,只是体力微弱,已不能行走。洪二力大,他自告无碍,就绕上前,背起了孔方。
  就这般,一行人跌跌撞撞,走到将近子时许,待雨水稍缓之时,楼英见远处一道烟雨迷蒙山谷里亮了一数道通明的灯光。
  洪二见状兴奋道:“公子,前面有人家了,我们过去,许他点钱财,让他们烧些热汤给我们用罢。”
  楼英点了下头,又回首看仙姑,不想后者却连连叹气,一个劲在嘴里念着,命数,命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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