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黑夜》
第46节

作者: 二月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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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过去了,肩上的伤口消失了,碎掉的骨头也完全愈合了,疼痛也同时消散了。李太远不堪忍受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的折磨简直让他发疯!他愤怒地盯着地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头。
  “鬼仙,你要折磨我的到什么时候?”他怒道,向旁踱了两步。面前的这名鬼仙高大挺拔,眼神中带着悲悯,仿佛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凛然正气,代表了世间最崇高的正义,最伟大的公正,让他忍无可忍!
  地魄对上李太远烧着怒火的双眼:“不是折磨,是惩罚,一直到你杀死的最后一个人为止。”
  “你有什么资格说惩罚?!”
  李太远吼道,“你们偷偷地带我来到这里,说我有罪,对我折磨,到底算什么?要论为所欲为,我比你们还差了一个等级!”

  “李太远,到了现在,你还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吗?而你杀死的那些人,你真觉得他们是死有余辜吗?”地魄望着他反问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一切由天定。我在这里,是为了让惩罚继续进行。”
  “那么,只要杀了你,一切就不会再继续了吗?”李太远看到周围的场景又开始了变换,竟情急地向地魄挥出拳头。
  地魄一个闪身,在李太远的拳头还没有打出去的时候,已经到了他的身后:“李太远,你太不自量力了。一只普通的亡魂没有任何力量,想要杀死一名鬼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世上的事没有绝对!”李太远又接连胡乱地向地魄挥了几拳,打到的一样是空气。地魄总在他出手之前,轻易地闪到了一边,他根本连碰都没有碰到他。他恼羞成怒地吼出声:“地魄,你干脆直接杀了我,让我永远地死去!”
  地魄轻叹了一口气:“李太远,你罪有应得,该醒一醒了。”
  日期:2017-03-04 10:17:46
  周围变换出了一个热闹的街市。街上花灯高挂,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站在街头的李太远抬头望着天空中那一轮昏黄的圆月微微发怔,这是中秋——一个向来与他无关的团圆之夜。

  帝都京城,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之一,上到帝王将相,下到布衣百姓,都会在这中秋之夜热闹地庆贺一番。人们结伴而行,孩子们在街头巷尾兴奋地跑来跑去,情侣们在花前月下甜蜜地眉来眼去。护城河边,女人们虔诚地放灯许愿,酒桌前,男人们畅快地划拳饮酒。摇晃的灯笼照在老人们满脸皱纹的脸上,他们笑着露出了嘴里崩了的牙齿……
  多么其乐融融的景象,多么眼花缭乱的美好,李太远置身于一片欢声笑语之中,孤独的身影与周遭格格不入。街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堆着满面的笑容,不断与他擦身而过,他们脸上洋溢着他看不懂的幸福快乐。
  除了角落里那道小小的身影——一名脏兮兮的小乞儿。他身子瘦弱,衣服破烂不堪,有些无助地蜷缩在街边,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和他们手上的食物。
  李太远注意到,如有行人一不小心掉下了半块月饼,或者丢弃一个苹果核,那个小小的身影便会像狼一样地扑过去,从地上捡起食物,连灰尘都不擦一下,就放进嘴巴里,狼吞虎咽地吞下肚子。
  那不就是曾经的自己?胆战心惊地穿梭在人群中,捡拾地上的食物,衣不遮体,不懂什么叫中秋节?不懂月圆之夜的意义,也不懂悲欢离合的乡愁和亲情……也许,至今他也没有明白吧?
  小乞儿也看到了他,警惕的黑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立即一溜烟钻进人群里,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日期:2017-03-04 10:18:29
  突然,人群中传来尖叫,一辆飞驰的马车冲进了熙来攘往的街道里。两匹高头骏马飞踏在路面上,发出哒哒的声响。车夫冲着人们高喊着:“让开,快让开!”左右两边骑马的两名护卫也扬着马鞭,驱赶着路上的人。李太远看到马车上金灿灿的繁缛装饰,那是高贵和权力的象征。
  街上的行人纷纷慌张地向两旁避开,有孩子吓得嚎啕大哭起来,掉落了手中没吃完的糖葫芦。李太远吃惊地盯着那串掉在街道中央的糖葫芦,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随着马车飞快靠近,糖葫芦跟着地面微微地震动起来。果然,李太远看到了那名小乞儿,从路旁窜了出来,不顾危险地跑向了糖葫芦。马车就在那一刻冲了过去!
  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李太远不由自主地闪身冲向小乞儿,一把拉他到自己的身后,同时又使出灵力,掀翻了马车。

  马车直撞到了路边的围墙上,倒在一旁。李太远收回灵力,脸上略过一丝讶异,他怎么会鬼使神差地挡在了马车前,使出了灵力,大动干戈地救下这名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小乞儿?
  哎哟!手上一疼,小乞儿狠咬了他一口。李太远下意识地松开手,那个小身影连忙头也不回地奔向人群中,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李太远站起身,动了动被咬疼的手掌,只能自认倒霉。
  这时,翻倒的马车发出轰地一声,一个身影冲破了车厢飞出来。李太远定眼一看,一只仙鹤妖,苍白的面孔,华丽的长袍,银灰色的长发飞舞在半空之中。还有那一双眼睛,竟发出红色的光。
  此时,降妖人从李太远的身子中分离了出去,向他的面前走了一步,举着刀子对仙鹤妖大吼:“仙鹤妖,我是降妖人李太远!”
  一切又要开始了?李太远盯着降妖人的背影,心开始碰碰地跳起来。

  日期:2017-03-04 10:18:55
  那是降妖人来此的目的——杀了这只仙鹤妖!而那一双眼睛,在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那个黑影闪身过来,狠狠地撞倒了他。然后,然后是他冲进破庙里,书生形如枯槁的模样……
  对,是他!就是这只仙鹤妖杀死了书生!降妖人认出了仙鹤妖,猛地释放出灵力。
  仙鹤妖见状,慌张地飞上屋顶。降妖人立即甩出一条绳子,缠在仙鹤妖的脚上,直接将他拽了下来。轰!仙鹤妖砸到一个小摊上,摊子里的花灯飞了一地。而那名小乞儿竟然就躲在花灯摊点不远处的推车后面。

  惊恐万分的人们开始尖叫着逃离。仙鹤妖从地上爬起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奔逃的小乞儿。他飞过去,一手捞起了小乞儿。回头看了降妖人一眼,双眼又发出那道红色的光芒。
  “仙鹤妖,别跑!”降妖人向前追了几步,看到仙鹤妖手中的小乞儿时,犹豫了一下,还是使出了灵力。
  事情发展到了这里,李太远忽然就来到了半空之中,紧接着,身子凭空挨了一个重击。他如同抛物线般地飞了出去,又向地上坠落。在他的身旁,那名小乞儿也一齐坠向地面。
  小乞儿睁着大大的眼睛,叫喊着,双手伸在空中挥了挥,想要抓住些什么?可那不过是他最后的挣扎。这个世间不属于弱小的他,从一开始直到死亡。他撞向了地面,发出一声闷响,是他留在世间最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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